2011-01-28

Mohamed Bouazizi: memories of a Tunisian martyr

Mohamed Bouazizi has become a hero in Tunisia ever since he doused himself in petrol and set himself alight in December, triggering protests which ultimately led to the downfall of President Zine al-Abidine Ben Ali.

He sold fruit and vegetables without a permit because he was unable to get a formal job.

Mr Bouazizi, 26, later died from his injuries. His younger sister Samia told the BBC World Service what her brother was going through before his death and how he inspired Tunisia.

"Mohamed was in trouble because agents from the council were asking for bribes every time he was buying and selling his vegetables.

On the day he set himself on fire he went to sell his vegetables as usual.

An agent from the council asked for bribes and again he refused so they took his vegetables, fruit, took his goods and put them in the car. One of them asked for the scales and Mohamed refus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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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t that point one of the agents smacked him and beat him in the face. The other three agents also started beating him.

Mohamed was crying, screaming and pleading with them but they wouldn't stop.

After that he went to the town hall and asked for his goods and scales to be returned. But they refused so he went to the main government and again asked for his goods to be returned to him.

'Only solution'

Mohamed asked to see the governor but the police prevented him from entering the building. Again he pleaded, cried and screamed but still they refused.

All the doors closed before him. He was crying and crying but nobody was helping. So for him the only solution he saw was death.

He then just went away, bought a bottle of petrol and did this act.

Shortly after, my neighbour came to see me to tell me Mohamed had set himself on fire and he was badly bur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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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utlook
Outlook is a daily programme broadcast by the BBC World Service charting extraordinary life stories Listen again to Outlook Download as a podcast More from BBC World Service It was a terrible shock for us and we're all suffering and crying since Mohamed died. The loss is very difficult for all of us because we are all unemployed. Nobody is helping us.

No member of our family could believe he was dead, it was a big, big surprise.

But it was also a surprise to see all these people with Mohamed's big picture taking to the streets and shouting his name and crying. There were many people in the centre of Sidi Bouzid. It was a huge movement.

Before in Tunisia there wasn't any justice or solidarity, fraternity but now owing to Mohamed all young people can talk freely."

掃貨奇遇

政府花幾千萬美金,再吹哨子召集幾十個「精英」站台賣廣告,在美國的電視台廣播,但下面的「國民」不合作,這些錢也是白花的。

日本政府從來不必在美國做廣告,清除轟炸珍珠港以來的民間敵視,因為日本國民出外旅遊,衣着端莊、文靜優雅,旅行團一到歐美城市,不是搶先到 Gucci去哄搶名牌,而是到美術博物館參觀。六七十歲的阿婆,拿着筆記本,必恭必敬筆錄導遊在馬諦斯一幅畫面前解說,面對文明,面露由衷的虔誠。
公民如果質素高,可以給「國家」省許多拼了吃奶勁的錢。相反,如果當權者要花這種寃枉錢,因為蟻民還沒進化成公民,統治者也有責任。

譬如最近,有一位朋友從維也納回來,目擊彼處一家百貨公司,出了點不愉快事件。
三數名中國遊客,在一個櫃枱前發現展示的指甲鉗子,鋼質明亮,告訴售貨員,他想買五十把。
女售貨員一楞。指甲鉗子,是日常生活的零售小品,一般人只會買一把,但這位中國人,卻要掃貨五十。櫃枱上沒那麼多貨,她要往倉庫去找。

中國人這一掃貨,就打破了人家小國寡民悠閒生活的常規。女售貨員只有離開崗位,到十萬八千里外的另一個部門慢慢找存貨。本地許多顧客,想在這個櫃枱前買其他小東西,就要排隊乾等。
等了半天,女售貨員把幾隻小紙皮箱的指甲鉗子抬下來了,中國遊客付鈔都包下,但告訴她,在她離開期間,又看中了一把開罐頭開酒瓶的多用小刀,也想買三十把。

售貨員小姐只有再離開崗位。這時,後面排隊的本地顧客越來越多,怒目相向,怨聲載道,投訴:你來掃貨,回國倒賣,貴國連一隻指甲鉗子,也沒有貨真價實的公信力,買這種小東西,只限零售,沒想過批發轉賣,你們躭誤了我們日常生活的和諧。

但中國人說:你們歐美,不是金融風暴,很窮嗎?你們不是等我們的消費來救命嗎?老子來買指甲鉗小刀,一買三五十把,就是來救你們經濟的,擺什麼臭架子?

所謂國家形象,應該怎樣向這種大款的豪客解說?他們的生命意義,除了飲食,就是購物,別無其餘,合二為一,即只一個「錢」字。難怪他相信國家形象可以用錢買回來,不幸錢花得越多,好像越事與願違,這個世界,看似簡單,其實很深奧。


(陶傑)

2011-01-25

深圳20噸毒鹽流市面

混工業鹽造假 3克可致命

港人在深圳食肆用膳,可能隨時會吃到用有毒假鹽調味的菜。深圳警方前日在龍崗區搗破一個用工業鹽製造假食鹽的工場,檢獲逾4噸假鹽製品,但最少已有逾萬包(每包500克或750克)、共重約20噸毒鹽售流出市面,危害食客安全。警方及當地鹽務部門已經調查堵截毒鹽流向,防止毒害蔓延。

東莞學製假鹽 深圳製造

據《羊城晚報》報道,警方是在前日上午巡查龍崗區新屋村的出租屋時,發現一個單位窗戶全用報紙遮住,屋內傳出機器轟鳴聲,引起警員懷疑。當警方入內突擊檢查時,發現單位地上全是散裝鹽,還有三、四十箱假鹽製成品,兩名男子正在忙碌地製作假鹽。警方發現,他們利用散鹽材料及各類海鹽混合工業鹽製假,當場搜獲的假鹽材料多達4噸。

據製作假鹽的人供稱,他們去年11月在深圳一個網吧認識一名王姓男子。對方想他們幫忙製作及銷售以工業鹽製作的假鹽,並指利潤甚高。他們抵擋不住誘惑就答應,並按其指引到東莞一出租屋現場學習假鹽製作技術。12月下旬,已掌握製假鹽技術的兩人開始在深圳上址生產,造成的假鹽主要有1斤裝和1.5斤裝;每天晚上,他們用貨車把裝好的假鹽運到龍崗義烏商品市場,銷售給旁邊的小店舖,一天可售出35箱(每箱40包),目前已有逾萬包假鹽流出,重量達20噸之多。

中工業鹽毒會頭暈麻痺

據了解,假鹽原材料多為工業鹽「亞硝酸鈉」,後者多用於建築、染料、防鏽防腐等。由於與食用鹽同屬鹽類,外觀也是白色晶粒,都有鹹味,過去內地常有不法商人用便宜的工業鹽冒充食鹽牟利。

雖然工業鹽與食鹽外形類似,但對人體健康的作用卻截然相反。工業鹽毒性強烈,只要攝入0.3至0.5克即可引起急性中毒,3克更可致人於死地。中毒後十幾分鐘就會發作,出現缺氧、頭暈、麻痺、血壓下降等症狀,嚴重時會抽搐、昏迷,如搶救不及或攝入過多,就會因呼吸循環衰竭而死亡。

讓屎彈飛

「讓子彈飛」成為華文知識份子沙龍熱題。不往社會、歷史、哲學、政治挖掘「深層次」,好像沒有「獨立思考」的樣子。

看電影,很少像五歲的小孩挖鼻孔,大家聚在一起,手指伸進鼻孔裏賽着挖:讓子彈飛,一面深挖,一面解讀,小狗子挖出了一顆又大又黑的,叫共產黨,張家的小臭兒,也挖出綠色的一顆,叫紅樓夢。還有春伢子,更樂着呢,他也挖出了連着鼻涕的一團,大叫:除了袁世凱和孫中山,他那一大顆,還「解讀」出了佛洛依德、存在主義大師沙特,還有一點點的狄卡兒。

於是大家把挖出來的收穫,都揑成了小 麪粉團般,在水井邊的青石地板上,一顆顆的排列成一個七星陣。

冬日的陽光,射在眾人的小泥團上,折射出一種詭異的光芒。我們學着法國巴黎塞納河左岸的伏爾泰咖啡座五十年前的一夥高級的金髮知識人的灑,加一點點范仲淹登黃鶴樓感時憂國的才思,從懷中抽出一盒煙絲,一張薄紙,把我們剖析姜文這部後現代經典文本的深層符號大系的解讀心得,一絲一縷的爬梳着,拈搓着,然後劃着火柴,用一個很阿拉伯的勞倫斯( Lawrence of Arabia)的手勢,把我們風華正茂的歲月情懷,燃點成三毛的撒哈拉沙漠上的一丸赤紅的落日。

「小六子剖腹證明他沒偷吃涼粉那一場,」我帶頭:「是不是指一九八九年天安門廣場學生的赤子之心?我看不一定。姜文的前妻是法國人,他應該暗示巴黎大學生紅五月運動多一點。」

「開頭一場,馬匹拉着列車,象徵馬列的中國,」小三子舉手發言。大家冷笑,「×,」我說:「這一點,三個月前中國的網絡早就爆傳了,這是抄襲,你知道,學術界是不可以抄襲的。」

劉嘉玲在戲裏留了一額頭的劉海,最終給一槍崩了。劉海、劉海……「我知道了!」春伢子大叫:「就是留學海外的意思,這一場,暗喻留學海外回國的精英,都沒好下場。」

大家聽了鼓掌:對,這是一個好新的 Point。

那一個下午,在水井邊。我們幾個小孩比賽挖鼻孔,幾乎把鼻孔都戳穿了。最後我們把揑成團的鼻屎當子彈,你彈我,我彈你,把紅樓夢、共產黨、佛洛伊德、馬克思,都彈成了漫天燦爛的煙花。

(陶傑)

2011-01-24

不信教科書

西方對中國的了解和「尊敬」,是怎樣培養的?有的人相信,只要肯花錢,請五十個華裔的「名人」站着,講幾句自己國家的好話,西方的「尊敬」自然會來。

且不說這些台前的演員,有幾多個已經領了美國、加拿大或歐洲籍,有幾多個是真正的中國人,西方對一個民族的尊敬,應該由觀察和體驗中來,而不是用錢買得通。

一八七六年,郭嵩燾代表中國,出使英國。這時雖然經過「火燒圓明園」,清政府終於答應開放通商,互設領事館,準備加入國際。英國以國賓之禮招待這位中國公使,對待郭嵩燾,比對待歐洲各國使節還隆重。

去溫莎宮覲見維多利亞女皇呈遞國書,為表重視,首相德斯雷利連外交大臣親自到宮門迎接。郭嵩燾誦言:「中國大皇帝遣派公使駐紮倫敦,補遞國書,恭呈大君主鑒收」,女皇大悅。禮成,郭公鞠躬而退,英方以午膳相待,首相出席,安排外相坐在郭嵩燾旁邊。

中國使節光臨,英國民間一般人大為驚動。郭嵩燾和一干清朝高官,拖着一條辮子,一身滿洲長褂,走在街頭,比今日中國遊客在牛津街掃貨名牌,更為可笑。

郭嵩燾還帶了夫人來,一對金蓮小腳,寸步緩行,連馬車夫也笑着回過頭來看。中國使館開張不久,一個姓張的隨員上街閒逛,一個愛爾蘭人拿着一根手杖,打了這個姓張的頭一下。

被打的隨從,故作鎮靜,反倒有四個行人看不過眼,把打人者扭送警察局。調查之下,是個鐵匠,他說不喜歡中國來的「異教徒」,辯稱只是酒後玩笑。

當地法院判這個愛爾蘭人勞役兩個月。郭嵩燾寫信給首相,請免其罪,信刊登在泰晤士報,引起同情中國人遭遇的正義感,認為中國人有風度。此事之後,英國路人在街上看見拖辮子的中國人,有衷心歡呼者,以表敬意。

郭嵩燾使英,連自由黨領袖、與德斯累利競選首相的格拉斯東也譽之為「所見最有教養的東方人」( The most genial Oriental he had ever met)。倫敦舉行國際法改革協會的年會,郭嵩燾獲邀為副主席。

中國人的教科書把滿清說得一文不值,好似那時都被視豬狗,現在才直立了身子。郭嵩燾早就走進了世界,但北京的守舊官僚在拖後腿。郭嵩燾在英國說服了許多知識份子,許多英國人仗義譴責政府鴉片輸華之害,郭嵩燾說:中國人也有責任,只要我們能主動少抽點就好。

要中國人少抽鴉片,怎麼行?兩廣總督劉坤一反對,因為進口鴉片,廣東政府有稅收,是一項「政績工程」。今日美中貿易問題,也是一樣。讀歷史,不放過細節故事,才不會上當。

(陶傑)

相信蘇格拉底嗎?

柏拉圖為了要知道什麼是生活,就照老師蘇格拉底的話,去森林找一朵最好看的花,過了三天三夜,他也沒有回來。蘇格拉底走進林中找他,發現柏拉圖已在樹林裏露營紮寨。蘇格拉底問他:「你找到最好看的花了?」柏拉圖指着身邊的一朵花說:「這就是最好看的花。」蘇格拉底問:「為什麼不把它帶回來呢?」柏拉圖說:「我如果把它摘下來,它馬上就枯萎。即使我不摘它,它也遲早會枯。所以我就在它還盛開的時候,住在它邊上,等它凋謝了,我再找下一朵。這已經是我找到的第二朵最好看的花了。」

這時,蘇格拉底告訴他:「你已經懂得生活的真諦了——生活是追隨與欣賞生命中的每一次美麗。」

古往今來,多少人在經歷着也探求着何謂愛情、婚姻、外遇、生活,被認為最有智慧的古代哲人蘇格拉底給出的答案是:愛情是一種很容易錯過的理想的追求;婚姻不一定能有最好的結果,但在理智判斷後即使不是最好的也要選擇,因為有也許總比沒有好;外遇是美麗的,光亮的,充滿誘惑的,但容易枯萎;而所謂生活,就是在有限生命中活在當下,追隨和欣賞每一次美麗。

蘇格拉底這段談話,近年在網絡又再流傳。這幾個問題是人人都會遇到,人人都會想,而且是歷久猶新的問題。蘇格拉底的回答是睿智的,可以細細琢磨,但即使道理明白了,也多半不會真正履行,因為置身其中的人往往是盲目的。盲目不一定不快樂,智慧也不一定快樂。有人提過一個問題:蘇格拉底快樂還是豬快樂?許多人包括我在內,都認為豬比較快樂。所以,要不要相信蘇格拉底?自己去判斷吧。


(李怡)

2011-01-18

愛情.婚姻.外遇

古希臘哲學家蘇格拉底被認為是最具智慧的人。他的學生柏拉圖問他什麼是愛情?他叫柏拉圖到麥田走一次,要不回頭地走,在途中摘一棵最大最好的麥穗,但只可以摘一次。柏拉圖出去了半天,空手而回,他說:「一株株看似不錯,卻不知是不是最好,因為只可以摘一次,只好放棄,看看有沒有更好的,到發現走到盡頭時,才發覺手上一棵麥穗也沒有。」這時,蘇格拉底告訴他:「那就是愛情——愛情是一種理想,而且很容易錯過。」

柏拉圖有一天問老師:什麼是婚姻?蘇格拉底叫他到杉樹林走一次,要不回頭地走,在途中要取一棵最適合用來當聖誕樹用的樹材,但只可以取一次。柏拉圖出去半天後,一身疲憊地拖了一棵看起來直挺、翠綠,卻有點稀疏的杉樹。他說:「因為只可以取一棵,好不容易看見一棵看似不錯的,又發現時間、體力已經快不夠用了,所以不管是不是最好就拿回來了。」蘇格拉底告訴他:「那就是婚姻——婚姻是一種理智,是分析判斷,綜合平衡的結果。」

柏拉圖問老師:什麼是外遇?蘇格拉底還是叫他到樹林走一次,可以來回走,在途中要取一支最好看的花。柏拉圖出去兩個小時,帶回了一支色彩豔麗但稍稍枯萎的花。他說:「找了兩小時,發覺這是最盛開最美麗的花,但我採下帶回來的路上,它就逐漸枯萎下來。」

蘇格拉底告訴他:「那就是外遇——外遇是誘惑的。它猶如一道閃電,雖光亮,但稍縱即逝,是留不住的。」

柏拉圖有一天問老師蘇格拉底:什麼是生活?蘇格拉底還是叫他到樹林走一次,可以來回走,在途中要取一支最好看的花。

柏拉圖有了以前的教訓,這次去了三天三夜都沒有回來。為什麼?明天再談。

(李怡)

照鏡子

時興講通識,有一個洋人的名詞,叫「延伸閱讀」( Extended Reading),即看了一本有趣的書,看了一齣電影,對其中的主題發生了興趣,不妨再找其他的作品看,思考問題,會更深入。

看「讓子彈飛」,也有延伸閱讀。我一向不喜歡介紹別人讀什麼書,但看了姜文先生這齣揭示中華民族醜陋性格的鬧劇,即刻想到了李劼的一本著作,叫「梟雄與士林」,論「二十世紀中國政治演變和文化滄桑」。

李劼是上海人,在華東師範大學教過書,「六四」之後流亡海外。「梟雄與士林」講中國江湖式的下流政治,從孫中山、蔣介石、汪精衞一路下來,剖釋中國政治人物的性格基因。一些一向被奉為神明的,李劼認為不怎樣;一些被唾罵為「漢奸」的,他認為反倒是君子。

對於毛澤東,李劼的診斷精闢:「毛澤東乃是跟蔣介石、李光耀、金日成一類的,具有典型的子承父傳家天下情結。史達林與希特拉都是現代工業社會的領袖人物。而毛澤東再自以為是,也不過是小農社會的產物;睥睨天下之際,眼角情不自禁流露着濃厚的小農意識,連同小農才有的貪婪。」

什麼叫小農性格?就是當賤為農民時,他們是任由魚肉的被統治者,與土地與禾苗結成血緣,生存只求溫飽。土地歉收時,他們跪求「老天爺」乞恩典,流寇來侵時,他們也跪求眼前的強權饒命。小農民族不可能進化成現代西方意識的公民( Citizens),因為他們有部落意識、有氏族意念,但從無國家( State)的思想。

小農社會的統治者,以毛澤東為極致,把暴力奪來的土地當做江山,像農民把禾田傳給子孫一樣,一樣要傳給後代。這種人,因基因所限,永遠不會把他意識裏氏族家傳的「江山」轉型為民主公享的「國家」。小農民族在潛意識裏有被虐待狂,他們需要奴主。他們看騎在頭上的皇帝,視為理所當然,因為他們自己有一天當了皇帝,也會這樣做。

有皇朝情結,無國家意識,有奴民心理,即無公民觀念。這是研究中國與中國人的必修課題,也是一切「國民教育」的主軸,抽掉這條軸心,一切關於中國的研究,純屬浪費時間,或自欺欺人。

小農 DNA在中國越來越多人討論了。這個名詞,在香港剛出來時,許多人不服,心有抵觸,他們以為自己很高級。這種人值得憐憫,因為他們讀書少之餘,還不照鏡子。現在,姜文把「讓子彈飛」的鏡子遞上來了,照一照,好笑嗎?當然好笑,哈哈哈。

(陶傑)

2011-01-17

Colonial deal built 'City of Sadness''

Vivian Kwok
Dec 6, 2010
To the poor people of Tin Shui Wai, more shops, markets and commercial developments would have meant more jobs close to home.

This could have been the difference between survival and desperation in the "City of Sadness", a place with a long history of family tragedies and abuse.

But a secret deal between the colonial government and a consortium - dubbed "unimaginable by today's standards" by one academic - has, in effect, limited the number of such outlets to this day to ensure that businesses in government buildings did not pose too much competition to those in the district's sole private estate, Kingswood Villas.

Though officials said the agreement was cancelled in 2002, the limits on proper zoning and town planning had been imposed. The undisclosed deal also raises questions whether there might be other secret agreements being kept from the public over the years that might have an impact on today's city planning.

The town of 273,800 residents has more than 9 per cent unemployment, the highest in Hong Kong. They face long and expensive trips to work elsewhere, if they can find jobs.

Under a private memorandum signed between the pre-handover government and developer Mightycity Company, now owned by Li Ka-shing's Cheung Kong (Holdings) and China Resources, commercial developments in the government buildings are not allowed to compete with the private shops in any way that would damage their viability.


This has meant that while public and subsidised housing estates occupy the bulk of the town, they have mainly small local-style businesses, shops and markets.

The memorandum even put paid to plans for a permanent market in the public part of the troubled town.

It was part of a deal - never publicly disclosed in full - under which the government bought almost 500 hectares of former fish ponds and farms back from developers 28 years ago at an above-market price then agreed to develop them as a joint venture.

This arrangement, which turned on its head the principle that developers wanting to develop agricultural land have to pay a premium, is also raising eyebrows. "The government's decision to purchase back the land at a premium from developers and the private memorandum are unimaginable by today's standards," said Dr Law Chi-kwong, associate professor in the department of social work and social administration at the University of Hong Kong.

Law, one of the very few people outside the government to have seen the agreement, said he understood only a handful of senior officials had access to it.

The story goes back to 1977 when the Special Committee on Land Production recommended a study on developing Tin Shui Wai.

Sensing an opportunity Mightycity, then owned 51 per cent by China Resources, 12.5 per cent by Li's Cheung Kong and 36.5 per cent by Wheelock Marden, Trafalgar Housing and others, began buying land in 1979, amassing 488 hectares.

Mightycity then approached the government with a proposal to build a new town to house more than half a million people. Its original business plan was to surrender land for public housing in exchange for the government building all the infrastructure.

The proposal was rejected in 1982 but the consortium accepted a better counter offer. On July 29, 1982, Nicky Chan Nai-keong, secretary for lands and works, said the government would pay Mightycity HK$2.258 billion for all the land and grant it almost 40 hectares for HK$800 million.

The government paid HK$46 a square foot, much higher than the valuation calculated from a land auction held by a court in 1980 to determine the value of an unresolved 7 per cent stake in Mightycity.

"The price of the land at HK$46 a sq ft was not low compared with the 1980 auction price at about HK$11.50 a sq ft. Moreover 1980 was a period of property boom while 1982 was a declining year," Lee Chi Ming wrote in an unpublished dissertation in 1987 at the University of Hong Kong.

Under the joint venture deal, inked on July 29, 1982, 169 hectares was designated a development zone, of which 38.8 hectares was granted to Mightycity for a private residential estate and 130 hectares was for public and subsidised housing. The government kept the rest as a land bank.

Cheung Kong and its chairman Li Ka-shing raised their stakes in Mightycity to 48.25 per cent and 0.75 per cent, respectively, in 1988 when the multibillion-dollar project went ahead. Cheung Kong was appointed project manager in the same year.

Mightycity built Kingswood Villas, the only private estate in Tin Shui Wai with 15,880 flats, in phases from 1992 to 1999. It included 75,000 square metres of commercial areas comprising the Kingswood Ginza mall and the 1,102-room Harbour Plaza Resort City.

At the same time the government was restrained from developing a self-sustaining new town by the memorandum stating that it could only develop commercial space as neighbourhood shops in the public housing estates and that "only to such extent as is calculated not to render the commercial accommodation to be provided by [Tin Shui Wai Development Ltd, a wholly owned subsidiary of Mightycity] on the 38.8 hectares not commercially viable".

The effects of this were felt in 1988 when the government proposed to build a permanent market in Tin Shui Wai Area 33, which is now a bus terminus and the Central Park Towers. After the developer objected, the plan was changed to a temporary market.

In the Tin Shui Wai Outline Development Plan dated March 1989, the Territory Development Department wrote: "A permanent market was planned on the site ... to cater for the needs of the private residential development. [Mightycity] however objected to it on the grounds that the market may compete with the commercial facility within their private developments."

The department removed the project from its 1993 programme and the market had never been built, a University of Hong Kong study said.

The then Lands and Works Branch has never released the entire joint venture document in 28 years.

But Law said he had seen the document in 2006 when he was a member of the Commission on Poverty.

"I met some housing department officers to find out why the department was unable to build more markets and shopping centres in Tin Shui Wai to stimulate the local economy," he said.

"They leaked to me that they were constrained in developing commercial properties as a result of a private memorandum between the government and Mightycity."

Law then asked a "very senior government official", whom he refused to name, to show him the secret paper, and he understood the Housing Authority had kept one copy.

Replying to inquiries, the Housing Authority did not deny or confirm whether it had a copy, saying only: "The HA is not a party to the `memorandum' mentioned in the question and is not the authority in land administration."

It took the Development Bureau more than two weeks to dig out the document and digest it after being approached by the Post. A spokeswoman said the 1982 agreement was cancelled in 2002, as "there were no outstanding obligations remaining to be fulfilled by any of the parties".

By then, a master development plan for the 318 hectare reserve zone in Tin Shui Wai North had been endorsed in 1995 and the latest outline zoning plan for Tin Shui Wai had been approved in 1998. These plans assigned most of the land for residential purposes, in which 75 per cent was for public housing and the rest for private housing.

The unusual planning strategy left little space for commercial activities and what does exist, comprising 61,000 square metres of floor area, was sold to The Link in 2005.


Cheung Kong did not respond to repeated requests for comme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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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就是毛主席

北京人說的故事:

一個山西礦主到北京,認識了一個北京人。北京人一開口,自然就是相識滿京城,今天跟誰的兒子吃飯,明天跟誰的弟弟喝酒。說起總理,只稱「家寶」,說到主席,只喚「小胡」,熟得好像只要撥個電話,家寶小胡就會一起來唱一場卡拉 OK。

山西礦主哪裏見過這等神人,不由問:兄弟,這麼說,在這北京城裏,沒有你辦不成的事情?

北京人哈哈一笑:老哥,這話你可說對了,這北京城裏,還真沒有我辦不成的事情。

山西礦主就說:那我求你辦一件事,花多少錢都行。

北京人問,你說,什麼事?山西礦主說,我想請兄弟你幫我把天安門城樓上那張照片換成我爹的照片,我願意出五百萬。

北京人語氣一沉,說這事比較嚴重,五百萬不夠,起碼要一千萬。

山西礦主一拍大腿:好,就一千萬,把毛澤東換成我爹!

山西礦主付了錢,北京人要他一個月之後再回來,事情一定辦成。一個月之後礦主重臨北京,下了火車就跑到天安門,抬頭一看,咦,還是毛澤東!他氣急敗壞去找北京人:你不是說把我爹的相片換到城樓上去嗎?怎麼搞的!

北京人說,什麼怎麼搞的,我不是給你換好了嗎?礦主說,換什麼鬼!那城樓上掛的,還是毛澤東!

北京人就問礦主,你知道毛澤東的兒子叫什麼名字嗎?礦主說,知道,叫毛岸英。北京人說,這不就對了嗎,你現在回家去,找派出所問問,就知道我把事辦好啦!礦主只好趕回山西,到住家附近的派出所一查,這才發現,他戶籍上的名字,已經被那個北京人想辦法改掉了。他的新名字,姓毛,叫岸英。

(李純恩)

陳雲:反對壟斷 對抗複製(《九評地產黨》序言)

有錢佬一胞三胎(1),貧窮人七屍八命。

有錢佬以地產霸權複製成功經驗,以生殖科技複製自己,窮人卻只能棲身蝸居絕窟,用闔家燒炭和連環跳樓的自殺技術,複製失敗經驗。官商勾結、地產霸權之下,這就是香港富人與窮人的命運。這不是「五十後」、「八十後」面對的世代抗爭問題,也不是仇富的心理問題,而是香港全民面對的階級剝削經濟及貧富隔離(poor-rich apartheid)的政治問題。

撰文:陳雲 ( 節錄自《九評地產黨》)


地產霸權腐化香港的政治,敗壞香港的公德,吞噬老百姓的畢生儲蓄和閒暇享受,破壞小企業主的生計,毀滅窮人安身的舊區,蹂躪農民棲息的鄉土,掃蕩坊眾聚腳的街道,圈禁民眾聯誼活動的範圍,殺害野外生物。二十世紀八十年代後期逐漸成形的地產霸權,是虐殺香港公共生活、葬送香港共同前途的大兇手。香港地產財閥,罪行滔天,惡貫滿盈,是要打落地獄的一群妖魔鬼怪。

財閥何以成功,貧民何以失敗?略露一端,可窺全豹。同舟共濟,勤儉興家只是老百姓的《獅子山下》;財閥的《獅子山下》,是損人利己,見死不救。統治香港的,原來有兩批人,或者兩批鬼,一批是出面做事的黑無常,一批是背後坐鎮的白無常。至於閻羅王,以前在倫敦,如今在北京。

天水圍的悲情,由地產商和政府聯手造成。天水圍人口二十七萬,失業率高達百分之九,高踞全香港。居民可以到區外找工作,卻要忍受高昂的交通費和漫長的交通時間,犧牲家庭積蓄和閒暇時間。天水圍的地價和工資相對廉宜,交通網絡也算發達,鄰近元朗和邊境地區的消費力也高,很多團體和名人向政府獻計,在天水圍發展商業和服務業,例如邊境商貿中心、物流和迷你儲物貨倉、飲食市集(大牌檔中心)(2)、散貨場中心(factory outlet)、護理服務中心等等,然而一一被政府推搪過去,無功而還。2010年12月6日英文《南華早報》的挖掘式報道,終於揭開悲情城市的謎底;1982年,政府開發天水圍新市鎮之際,與Mightycity地產發展公司(3)簽訂密議(正式名稱叫「私人備忘錄」private memorandum),限制政府不得在該區另行發展商業,以免妨礙私人屋苑的商業收益。


商督官辦 暗無天日

1988 年,政府與發展商簽訂的私人備忘錄首度發威。當時政府建議在天水圍新市鎮第三十三區興建一座永久街市,但發展商反對,結果改為臨時街市,後來更拆卸了,變成巴士總站及中央公園塔。拓展署在1989年3月通過的天水圍分區規劃大綱圖內說明:「在該處建立永久街市,可照顧私人屋苑居民的需要。 Mightycity卻反對計劃,認為會對其商業設施構成競爭。」這只是白紙黑字記錄在案的一宗。

以前滿洲政府的異族統治,暴虐無道,清末之際朝廷即使積弱,試行開發實業,也知道要官督商辦,責成企業按官家吩咐辦事,不可侵吞公家利益,然而香港卻是商督官辦,政府坐視天水圍新市鎮生靈塗炭,也不敢向地產財閥吭聲一句。地產商何以大發特發,窮人何以日捱夜捱,闔家自殺,原因就是政府偏袒地產商、以利益收買地產商,以便彼此合謀,共同管制香港人民,虐殺香港人民,甚至不惜犧牲公共利益,向商家放權讓利。天水圍的案例,只是最明顯的,明顯到報章可以輕易追查到真憑實據的一宗。若說地產財閥是妖精惡煞,香港政府便是羅剎魔鬼,幕後黑手。

該私人備忘錄透露的,只是當年香港政府與發展商的「私人」交易的一部分。1982年,政府以高於市場價格向發展商買回面積接近五百公頃的魚塘和農地,然後再與發展商共同開發。事緣1977年,當年的土地供應特別委員會(或稱土地闢增特別委員會 Special Committee on Land Production)建議研究開發天水圍新市鎮。春江水暖鴨先知,財團Mightycity窺準發展機會,1979年起開始在天水圍收購農地及漁塘,面積多達四百八十八公頃。Mightycity當時的股權分布為:華潤持有51%,長江實業擁有12.5%,會德豐、Trafalgar Housing及其他共佔36.5%。

Mightycity囤積大量土地之後,接觸政府,提議興建一個可容納超過五十萬人口的新市鎮。財團原來的計劃是,撥出部分土地予政府興建公共房屋,以換取政府興建整個新市鎮的基建及公共設施。1982年,政府否決地產商的建議,但同年,財團卻得到政府不尋常的、更為優惠的安排:地政工務司陳乃強在1982年7月29日公布,政府會以二十二億五千八百萬港元向Mightycity回購所有天水圍農地和魚塘,再以八億元的代價向發展商批出當中四十公頃的土地。政府以每平方呎四十六元向財團回購農地,呎價比1980年一次由法庭處理的土地拍賣的估值多出三倍,該年的拍賣價只是每平方呎十一元半。


政府倒貼 市民遭殃

政府一貫的開發原則,是地產商要求發展農地,便要向政府補地價,財富回籠官庫,但開發天水圍的安排,卻反其道而行,由政府用高價向地產商回購全部土地,再批出土地與地產商開發。香港大學社會工作及社會行政學系副教授羅致光評論此事:「政府決定以高於市場價格向發展商買回土地,並且簽署私人備忘協議,以今日的標準來看,是不可想像的。」羅致光是少數閱覽過這份協議的非政府人員,據羅教授了解,只有少數高級官員可以接觸此私人備忘錄。

根據 1982年7月29日簽署的官商私人協議,天水圍新市鎮內一百六十九公頃土地劃為發展區,其中三十八點八公頃交予Mightycity發展私人屋苑,其餘一百三十公頃則留作興建公屋及資助房屋。一百六十九公頃以外的土地由政府留作土地儲備。1988年,該項投資額達數十億港元的私人屋苑發展計劃展開之際,長實集團及主席李嘉誠個人分別增持Mightycity的股份至48.25%及0.75%。同年,政府委任長江實業為「項目經理」(project manager)。1992至1999年間,Mightycity在天水圍興建了唯一的私人大型屋苑嘉湖山莊,共有一萬五千八百八十個住宅單位。屋苑內有總樓面達七萬五千平方米的商業設施,包括嘉湖銀座商場及有一千一百零二個房間的嘉湖海逸酒店。然而,即使社區需求殷切,政府卻受制於協議,無法建立一個如沙田、荃灣一般的自給自足的新市鎮,促進本地就業,令社區健康發展,政府只能在公共屋邨設立一些街坊小店,其規模也不能威脅Mightycity發展的私人商業設施。(4)

英文《南華早報》揭露密議之後,消息即日在面書廣傳廣論,眾人譁然,粗口橫飛,但此地並無一家中文報紙夠膽跟進,只有網站《獨立媒體》出了個中譯本。香港發生了甚麼事?一個富裕無倫、資訊暢通的香港,被人弄得遍地都是活殭屍,揭發了匪夷所思的官商勾結大計謀,此地卻沒有一家獨立的中文報紙或中文電視台仗義執言,答案不是很清楚嗎?


政權交接 地產成魔

該匪夷所思的官商協議,在1982年達成,有其特定的歷史任務。1979年,港督麥理浩訪京,會晤鄧小平,意會到1997年主權移交的限期,部署撤退。前殖民地政府準備加強建設香港,將香港從一個殖民地變身為接近自主運作的城邦,做到市面繁榮,福利優厚。然則,由於殖民地政府不可能遽然給予民主自治,卻要維繫和諧穩定,又要大興基建與提高公共服務,錢從何來,合謀者(買辦)在哪?抽重稅又不行,向人民徵重稅的代價,是必然刺激民主訴求。
德國在第一次世界大戰破產之後,政府用土地代替黃金,支持貨幣,帶起一切信貸衍生的經濟侵奪,令國庫迅速膨脹,有錢可用。這一招變賣國土、挑選買辦、充實國庫而又不必民主授權之計,九七過渡期的香港政府懂得,現今的中共政府也懂得。

英國人部署撤出的時候,與中共妥協,收買中共代辦及香港華資,將華資地產財閥捧上神壇,默許他們取代英資,成為香港商業的支柱,用商業財閥穩定交接期間的政局。今日香港官商勾結的政局,是回歸前的中英勾結所奠定的。地產財閥食了中英兩家茶禮,左右逢源,壯大之後恃勢凌人,同時進駐中共的人大政協和港府的立法會功能組別和諮詢架構,劫持政府,阻擋民主,以免一人一票的制度可以限制他們的暴利。從上述Mightycity當年的股權成分之中,即使是對政治經濟學一竅不通的人,也能讀出箇中玄機。

政府限制土地供應及公屋供應之下,香港地價拾級而上。由於此地的人無家無國,一時之間難以凝聚共同信念與地產霸權抗爭,以致大家都將共同的命運抗爭化作私人的命運拼搏,爭相入市買樓,致令此地民風畸變,以擁有金錢及樓房為唯一成功標準,鄙棄文化價值,令上世紀七十年代的香港人文精神,無以為繼。地產商建立的私人屋苑,形同獨立堡壘,四周門禁森嚴,即使個別商場有地面商舖,也在公路之側,毗鄰各種阻礙設施(停車場出口、垃圾房、落貨位、巴士總站車道等),行人稀少。即使地產發展項目在市區街道之內,政府也放棄規劃及監管的權力,坐視地產商封鎖地面,用圍牆及停車場出口截斷街道。至於原本屬於公共空間的商場空地及通道,政府也委託地產商管理,任由地產商訂立苛刻的管理章則,甚至私下出租謀利。地產商不斷複製屋苑和商場,公共空間和街坊生活節節敗退,終有一日,香港變成堡壘林立的歐洲中世紀黑暗時代。


惡霸擋路 港人起義

香港的問題,絕不是「五十後」鬥「八十後」的問題。大量「五十後」的人,都是被社會遺棄的窮困階級,很多老人家流落街頭拾荒謀生,只有絕少數人成為中環大亨。香港面對的不是世代抗爭,不是老人不願退位而年輕人不能上位的問題,而是共同的時代問題,是機會重新開放、經濟轉型和社會價值觀改變的問題。「八十後」提出的議程,是跨世代和跨階級的香港人的共同利益。踏入二十一世紀,2000年之後的幾年,八十後提出的保育香港運動,保衛天星碼頭皇后碼頭、保衛灣仔喜帖街的街坊生活、反對時代廣場圈禁公共土地、反對興建高鐵浪費公帑破壞人文地理、保衛菜園村及鄉郊農民生計,都是代表香港整體人民、特別是代表被剝削的弱勢社群去抗爭的,絕不是為了自己的世代利益。香港人普遍的仇富情緒,咒罵地產財閥,咒罵收樓惡魔,咒罵「領匯」吸血鬼,也不是痛恨資本主義,而是反對財富掠奪,反對官商勾結的地產霸權。
香港目下的問題,是富人階級壟斷一切資源的嚴重問題、貧富對立的問題。香港所有資源——金融地產、商舖租金、自然資源、濕地、郊野公園勝景都被地產財閥據為己有,這才是我們面對的大問題。

香港已入絕境。老財閥的成功圈地經驗,老高級中產的私人置業自保,面對新的金融資本主義和跨境資金,以及香港民風之衰敗,已經無法複製。雖然富人關閉名校的大門,也霸佔優秀的山水環境,企圖獨享其成功複製權,甚至借助人工受孕和代母服務,真的在生物上複製自己,也是徒勞無功。香港面臨的是階級鬥爭。階級鬥爭有兩個工具,第一個是和平的選票,即是民主充權,第二個是暴力的革命,推翻現行秩序,重建民主。兩個選擇,就擺在我們面前。民主的效益比暴力革命好得多,民主是理性的選擇,因為暴力革命之後,始終要回到民主。然則,香港的富人階級誤以為窮人不會走上暴力革命以開啟民主的路,於是不斷霸佔資源和設下壁壘,逼死窮人,最終,他們將是暴力革命的締造者。

股壇聖手、一代富翁曹仁超坦誠表白,他們的一代地產金融炒家,成功踢走英資,掌握地產複製財富的方程式,預支了香港四代人的金錢。他向年輕人擲下戰書,要年輕人另闢蹊徑,找到「五十後」一代不懂得的方法。(5)我不是年輕人,也不是坐享地產套利術的老資產階級,但我不妨提出我的方法。正如本文開首說的,地產壟斷是政治問題。政治問題,政治解決。政治鬥爭,恰好是地產霸權不懂得的方法。

民國九十九年夏曆庚寅年十一月十七日冬至 西元二零一零年十二月二十二日



註釋:
(1)2010 年10月底,香港報章爭相披露一未經當事人確定之消息,轟動香港。富豪李兆基之子李家傑在境外借助代母產下三子。李家傑單身而有三子,即是三子一出世便遭剝奪母親之身及母親之倫,令港人困惑。參閱見〈代母產子觸發社會討論〉,《明報》,2010年10月28日。〈代母產子全城熱話 李家傑:給我私人空間〉,《頭條日報》,2010年10月30日。

(2)該計劃由蔡瀾在2008年12月構思,向政府提出在濕地公園附近發展112B區開設三百個熟食攤檔,2009年告吹。蔡瀾寫下〈羞恥〉一文悼念其「大牌檔村」計劃,見《蘋果日報》副刊,2009年11月16日。另見英文《南華早報》報道,Job-creation plans for Tin Shui Wai rejected,記者Vivian Kwok,2010年12月3日。中譯本參閱〈天水圍創造就業計劃被否決〉,《獨立媒體》網站(http://www.inmediahk.net),2010年12月9日。

(3)Mightycity當時的股權分布為:華潤持有51%,長江實業擁有12.5%,會德豐、Trafalgar Housing及其他共佔36.5%。該公司現時的股權分別由華潤創業及長江實業集團持有。

(4) 以上報道,摘錄自英文《南華早報》,Colonial deal built ‘City of Sadness’,記者Vivian Kwok,2010年12月3日。網上閱讀:http://topics.scmp.com/news/hk-news-watch/article /Colonial-deal-built--City-of-Sadness。中譯本參閱〈八二年官商協議限制商業發展 種下天水圍「悲情」禍端〉,《獨立媒體》網站(http://www.inmediahk.net),2010年12月9日。

(5)〈與曹仁超對話〉,Milk雜誌,2009年5月27日。


書名:《九評地產黨》
主編:陳雲
作者:陳雲、王永平、黎廣德、王慧麟、許寶強、馬國明、黃英琦、吳志森、尊子
書介:官商勾結、地產霸權,是現今香港全民面對的階級剝削經濟及貧富隔離的政治問題,可惡的地產霸權,是虐殺香港公共生活、葬送香港共同前途的大兇手。地產商何以大發特發,窮人何以日夜捱苦,闔家自殺,原因是政府偏袒地產商、以利益收買地產商,以便彼此合謀,共同管制香港人民,虐殺香港人民。本書邀得九位政經文化評論者,當中包括前高官、學者、傳媒人、文化人等,剖析揭露香港地產商的種種掠奪手段及對社會的影響。

2011-01-14

中國最不缺的就是真相

二○一○年十二月二十五日,浙江省樂清市蒲岐鎮寨橋村村長錢雲會死在了一輛大型工程車的車輪之下。當晚,樂清警方發佈通稿,將案件定性為一起交通事故。與此同時,在微博和多個網絡論壇上,卻流傳着另一個說法:

錢雲會是被人按在地上,故意輾軋致死的!

錢雲會生前曾經擔任寨橋村村委會主任,因為浙能樂清電廠徵地未給予合理補償,多年來,他堅持帶領村民上訪,結果三次被捕入獄,本人也贏得了「上訪村長」的雅號。錢雲會身亡之後,不但他的女兒錢旭鈴、女婿趙旭被警方以「配合調查」為由帶走,所謂第一目擊證人錢成宇更遭到了刑事拘留,罪名是「涉嫌尋釁滋事」。

凡此種種,似乎都說明這起交通事故並不單純,而圍繞案件的諸多疑點,警方也未能及時給出合理的解釋。於是,在洶湧激昂的民意推動下,多個公民調查團自發成立起來,決定到樂清一探究竟。廣大網民對此大力支持、高度期待,但遺憾的是,熱情並沒能延續多久,因為很快的,調查團便得出了跟官方一致的結論。公盟的調查報告這樣寫道:

「這是一起普通的交通事故;由於徵地和由此上訪遭遇打壓引發的村民對基層政府的強烈不滿,以及為村民集體利益上訪歷經磨難的村長的慘死,引爆了強烈的悲憤情緒,加上錢雲會死狀的疑點以及在現場的保安,形成了故意謀殺的傳言;該傳言在當天中午村民和警察發生衝突後被強化;在政府公信力缺失的社會背景下,最終通過網絡演變成了一個巨大的公共事件。」

毫無意外,這份企圖釋疑的報告本身同樣遭到了民眾的質疑。不過話說回來,公民調查團的立場基本還是公正的。當然,就算錢雲會之死並非謀殺,據此指摘當地百姓別有用心,廣大網民情緒偏激也是不妥的,畢竟在徵地拆遷過程中,死人早就不是太陽底下的新鮮事了。成都的唐福珍被迫自焚,武漢的王翠雲慘遭活埋,就在一月三日上午,河南駐馬店的李莉女士又成了強行開進的挖掘機下一個新的寃魂。是意外,還是故意,官民的說法再次對立。

真相是甚麼?甚麼是真相?專欄作家熊培雲一針見血的指出,「其實中國現在最不缺的就是真相。這麼多年,這麼多的悲劇,這麼多的暴力,已經支撐起一個足夠大的真相了。這個真相就是中國社會沒有真正站起來,就是中國人活得還缺少尊嚴」。

是啊,透過現象看本質,錢雲會的死亡原因或許並不重要,而事件背後,百姓對政府無惡不作的堅信,百口莫辯的懷疑,才是中國社會最深層次的矛盾與危機!

奉己

大陸自由撰稿人

蔡子強﹕中國為何特多政治隱喻的猜想﹖

我記得當年追看國內人氣電視劇《雍正王朝》,其中印象深刻的一幕,便是仍未獲康熙授予王位的雍正,為滿清國庫向一眾大臣、皇親、國戚追收欠款,因為過於雷厲風行,任誰都不賣帳,結果弄得自己四面樹敵,焦頭爛額。當時國內坊間都說,那是影射正為國家清算「三角債」,而弄得自己灰頭土臉的總理朱鎔基。


相關即時新聞

今日報章頭條摘要(08:00)


雍正vs.朱鎔基 漢武帝vs.胡錦濤


不久之後,國內又有另一套人氣電視劇《漢武大帝》,描述仍未成年登基的漢武帝,如何在竇太后(武帝祖母)的陰影之下,忍氣吞聲,默默鞏固權力,結果磨劍十年,終於得以掌權。當時在國內又引發另一輪政治聯想,說這不是影射在江澤民的陰影之下,那個誠惶誠恐,生怕行差踏錯,結果兩屆黨代表大會(10年)之後,才得掌權力的隔代承繼人胡錦濤嗎﹖劇中其中一個讓國內同胞議論紛紛的情節,就是竇太后交出虎符(兵符)給漢武帝的一那幕,那不是影射胡錦濤接掌總書記時,江澤民卻仍未交出兵權,未能一併順利接掌中央軍委主席一職,要直到2004年,胡才正式接掌軍權嗎﹖劇情對照政治現實,不是絲絲入扣嗎﹖


劇中又描述漢武帝勵精圖治,為的是深信「漢、匈必有一戰」,所以必須秣馬厲兵,及早為國家儲備國力。有好事之徒,又嘗試對號入座,找出誰是現代匈奴?那是美國?日本?還是俄羅斯呢?而劇中的閩越國就必定是台灣,不是嗎?與匈奴決戰之前,必先平定閩越國。


《讓子彈飛》引發政治隱喻橫飛


近日,國內亦有一套電影,不單票房大收,還引發新一輪政治猜謎、解讀的熱潮,那就是姜文自導自演的《讓子彈飛》一片。


那是一套以民國初年為背景,由姜文飾演的土匪張麻子,冒充由葛優飾演的縣官馬邦德,往鵝城走馬上任,惹上由周潤發飾演的當地土豪惡霸黃四郎,結果惡鬥連場,上演了一幕又一幕鬥智鬥力的故事。


國內無論網絡以至坊間,都興致勃勃的討論,認為這是一套擁有大量政治隱喻的電影,諷刺國內現實上的貪污腐敗、人民的盲目/投機/民粹,以至政治禁忌如八九六四等。


這些討論指出,片中有大量的政治符號,例如:片首的馬拉列車,那是指以馬列主義,帶領中國走向現代化,結果遭到伏擊,人仰馬翻;張麻子就是帶領群眾打倒地主、土豪,瓜分他們土地財產的共產黨;「筒子」諧音就是「同志」;鵝城就是暗示版圖像一隻雞的中國,鵝就是隨波逐流的芸芸眾生;黃四朗就是既得利益集團/國民黨 ……


這還不止,有一些地方,解讀者簡直讓人覺得扯到天馬行空,例如說片中其實有「六四密碼」,諸如民國8年「九筒」(指張麻子作為大哥戴「九筒」的面具)帶領6個弟兄幹掉了黃四郎云云。


中國就是一個如此沉溺於政治隱喻、政治猜謎的地方。


言論空間緊窄造就政治隱喻流行


當然,借古諷今,借故事針砭時政,舉世皆有,但為何中國卻特別多,而且對號入座的遊戲,更炒作至全城鼎沸的地步呢?


這當然與中國的政治環境和氣候大有關係。


官方加諸於媒體身上,恍如緊箍咒的言論自由尺度,窒礙了言論。如果可以好似民主社會一樣,每天各種觀點都能夠在媒體上暢所欲言,那麼那些有心人也不用如此挖空心思,來把政治觀點通過種種借屍還魂的方法道出;而讀者亦不用如此如飢似渴,也要在這些故事中進行解碼重組,以啜取出一絲半絲的政治養分。


在香港,哪怕是天皇老子,由曾蔭權到李嘉誠,哪個不能公開罵?六四更不會是顧忌,那用「民國8年九筒帶領6個弟兄幹掉黃四郎」,那樣的迂迴、轉折、挖空心思。所以,香港的政治,就是沒有那樣的想像力。


一場政治隱喻盛宴的背後,其實正是高壓政治箝制言論空間下的蕭颯與蒼涼。


作者是中文大學政治與行政學系高級導師

2010香港商界最關注的十件大事

2010香港商界最關注的十件大事”評選頒獎典禮13日下午舉行。在經過專家及商界認真評選及各界的踴躍投票後,最終選出“2012年政改方案獲通過”為2010年香港商界最關注的大事。

評選活動由香港商報聯合香港中華總商會、香港總商會、香港工業總會、香港潮州商會等共20家本港社團、商會、媒體共同舉辦。中評社是支持媒體之一。特區政府財政司司長曾俊華、中聯辦副主任郭莉、基本法委員會副主任梁愛詩、全國政協常委余國春、香港商報社長黃揚略等應邀擔任主禮嘉賓。

黃揚略和香港工商專業協進會主席朱蓮芬致辭時都表示,傳媒對一年一度的“2010香港商界最關注的十件大事”評選越來越重視,而評選的影響力亦越來越大,他們都非常感謝商會和香港各界的支持。其後,由朱蓮芬公佈出“十件大事”。

  根據商界人士和讀者的投票結果,“2010香港商界最關注的十件大事”依序如下:

  1. 2012年政改方案獲通過
  2. 撥款669億高鐵工程展開
  3. 菲槍手殺港人質8死7傷
  4. 人民幣業務清算簽協議
  5. 兩岸簽訂經濟合作框架協議
  6. 樓價飆港府辣招遏炒樓
  7. 粵港簽署合作框架協議
  8. 最低工質時薪首定28元
  9. 十二五規劃首將港納入
  10. 金價升浪迭起屢創新高

完成公佈後,財政司司長曾俊華應邀上台致辭。

曾俊華表示,香港於過去一年經歷了高低起伏,幸而香港經濟仍然保持暢旺,營商環境得以改善,各行各業依然得到蓬勃的發展。他說,香港為世界經濟的持續發展提供了源源不絕的動力,香港在過去和內地的經貿合作更加確保了香港能繼續發揮其優勢和功能。另外,他於8月時率領了剛成立的“協進會”成員與台灣“策進會”作首次聯席會議,成功為港台之間的經貿文化溝通合作提供了重要的平台。

除此之外,曾俊華亦提及到去年的菲律賓人質事件,並祝願梁頌學早日康復及其他家屬從創傷中振作。最後他又表示,“十大事件”代表著市民及商界的關注及訴求,同時亦是政府回顧過去一年的施政和對未來的參考,所以他鼓勵各界繼續積極支持。

2011-01-13

發哥與葛優

看了「讓子彈飛」這齣矚目的奇片。矚目指的不是電影中驚鴻一瞥的「 G奶」,也不是姜文左右手連環非禮劉嘉玲,更不是它在內地的超高額票房。矚目的是電影的政治隱喻及對中國文化及民族性的嘲諷。跟一味煽情討好觀眾的馮小剛相比,姜文顯然高了一班。

在中國大陸拍有點政治涵意的電影不容易。跟政府過不去或觸及政府底線的,要拿錢已不容易,即使拍好了也難逃剪刀以至禁播的命運。為政權服務的話,電影很容易變得肉麻骨痺,又或是不痛不癢,避重就輕,教人看得不痛快。

「讓子彈飛」用上了民初軍閥混戰時代為背景,大概因此避過了審查者的有色眼鏡,可以盡情鞭韃內地官場醜態,例如官商勾結,弄虛作假,陽奉陰違,好話說盡壞事做盡,兵賊難分……。姜文演的馬賊當上縣官想為民請命,第一件發現的事是魚肉百姓其實更容易、更有益。因為魚肉百姓,榨取民脂民膏可以得到有力人士支持,合作分贓,又不用擔心百姓會反抗。最妙的是可以打着請命、做好事的旗幟、口號自肥,讓無權無勇者出錢討賊,讓其他人送死,自己則安坐家中分錢。

真想做點事的話,馬賊必須跟官僚那樣玩起真假難分,口不對心的遊戲,一方面叫最漂亮的口號,一方面以非常手段甚至是馬賊的手段進行,才能勉強讓民眾受惠。

電影不但痛批官場,對中國人的某些劣根性及懦弱也說得痛快。把槍彈撒在街上,鳴鑼開道鼓勵民眾拿起武器打倒公敵「黃四郎」。民眾槍是拿了,可誰也不肯做出頭鳥,直到好像勝負已分,首惡伏法,大家才拿起槍來到萬惡的仇人家搶掠一番。這種不肯當頭反抗,只願跟紅頂白的表現,讓人看得禁不住會心微笑。

演員的表現也非常出色。葛優演師爺形神、語氣俱似,發哥分飾無賴與惡霸兩角,一個生鬼,一個深沉,比他演裝模作樣的西片過癮得多。

(盧峯)

那個 Nigger

兩個台灣人在美國的一家酒吧,給一群黑人揍了一頓,因為台灣人用國語交談,其中一個說「那個、那個」,旁邊的黑人以為他在叫 Nigger、 Nigger,大怒,以為他們「種族歧視」。

那個那個, Nigger Nigger,兩名台灣人該打。第一,人在美國的酒吧,理應講英語。第二,即使說華語,聲浪喧嘩,華人全球的陋習,讓旁邊不該聽到的人誤解,該打。

美國黑人對 Nigger這個字很不感冒。連馬克吐溫的小說「赫克培利流浪記」,裏面的一對小男主角的對白,那個前那個後,都要刪改。

「赫克培利流浪記」是「湯姆沙耶歷險記」的姊妹篇。講十九世紀末,美國的下層生活。赫克培利是一個貧童,沒有受過教育,與一個叫占美的小黑奴,一起流浪。乘着木筏,漂流密西西比河,沿途遇到流氓、騙子,這 Nigger、 Nigger的稱呼,完全是當時的社會現實,有什麼好改?

這就是美國左派之無聊。他們以為憑一個寫實主義的名詞,就會刺激「種族歧視」。以這等邏輯,水滸傳裏的禿驢,也是對和尚的歧視,或者韋小寶駡人「野雞」、「龜公」,是不是也該改為「性工作者」和「性工作經紀營業員」?

馬克吐溫的小說寫在十九世紀。有人一廂情願以為,作者是諷刺那時的種族主義,這也是瞎猜,因為在馬克吐溫那個年代,根本沒有「種族主義」這種觀念,正如曹雪芹寫紅樓夢,滿紙都是女人,曹先生也沒有「女權主義」( Feminism)的意識。

在小說裏有許多 Nigger,是歷史和文化,低 B的現代人,看了才會潛移默化,以為黑人都該「那個」。從前的社會,有昔日的詞彙,廣東話和上海話也一樣:大天二、拆白黨、紅毛鬼,皆是歷史的事實。

台灣人在美國高聲說「那個」,惹來黑人一頓狂揍。黑人只打兩個華人,太少了,把出版社刪掉 Nigger的一眾編輯揪出來,他們更該揍。

(陶傑)

人生.人格.人心

耀邦誕辰95周年感言 胡啟立


歲月如水,逝者如斯。轉眼間,耀邦離開我們已經二十一年了。


二十一年,二十一個春夏秋冬,我們經常不由自主地想起耀邦,經常情不自禁地談起耀邦。


二十一年,二十一番花開花落,我們仍清晰地感到,耀邦從來就沒離開我們,他依然鮮活地生活在我們中間,無時無刻不和我們在一起,共憂患,同涼熱。


二十一年,世事滄桑,變化之大,讓人有如隔世之感;但在歲月的長河中,依然流淌的,是人們對耀邦的不盡思念,是對中華民族前途命運的不倦思考和探索。


今天是耀邦誕辰九十五周年,我無意去談耀邦一生的偉大歷史功績、歷史貢獻和歷史地位這樣宏大的話題,只是把他作為一個人,一個普普通通的人來解讀、體察和感悟,就此談一點個人感想。


人生如旅。人的生命是一個既長又短的過程。


人,生而平等。無論是達官顯貴還是布衣百姓,是豪商巨賈還是販夫走卒,並無高低貴賤之分。然而,人各有志。道不同,志不同,便形成了各自不同的生命軌,從而使具有相同生命的人,人格有高低之分,人品有好壞之別,人性有善惡之辨,人生有成敗之論。


八十年前,十多歲的耀邦從湖南瀏陽的山村農舍走出,投身到為中國大多數人謀幸福、求解放的事業中來,為此孜孜奮鬥達六十餘年。其間飽經風霜,歷盡磨難,九死一生,但他始終矢志不渝,癡心不改。他對人生目標和人生道路的選擇,使他平凡的人生注入了偉大的內涵,提升了他生命的質量和高度,使他整個人生變得厚重而博大,從而青史留名,影響了千百萬人的生活道路。


近二十年來,我常想,在耀邦的精神世界和價值結構中,他有別於其他人,即他獨特的人格操守和道德準則是什麼呢?我想,如果歸結到一點,那就是以人為本、以民為天。縱觀耀邦的一生,他全部的思想和實踐,他終生的追求和堅守,一以貫之地充盈和激盪一種人道主義情懷和人民至高無上的道德精神。可以說,這是他人生的基石和支點。


正是立於這個基石和支點,形成了他極大的政治勇氣和政治膽略。他組織真理標準大討論,果斷平反冤假錯案,誠懇籲請小平出山,奮力推進戰略大轉移,披肝瀝膽推動全面改革開放……一樁樁,一件件,無不順應歷史潮流,無不順應黨心民心。在這過程中,明槍暗箭,淒風苦雨,蜚短流長,他全然不顧,堅持道義擔當。上個世紀八十年代,黨內和社會上開始出現消極腐敗現象,引起了人民群眾的議論,也引起了耀邦高度警覺和重視。耀邦率先旗幟鮮明地提出,要抓大案要案,端正黨風,要從自己身邊抓起、從中央抓起,並以此為題,在首都八千人大會上發表了振奮人心的講話。這件事震動之大,得罪人之多,老實說,我當時是為耀邦捏一把冷汗的。但耀邦是義無反顧。他憂心於黨的前途命運。我至今記得,八千人大會後,一次陪耀邦在中南海散步,耀邦對我說,貪污腐化,以權謀私能否制止,關係到黨的生死存亡。他一連用了三個「最」,說要用「最大的決心,最大的毅力,最大的韌性」,狠狠地抓,堅持到底。他說,抓這件事不能討好,不能怕得罪人,「寧可一家哭,不可一路哭」,「寧可得罪個別人,不可得罪十億人!」他還用一種凝重的語氣對我說,「啟立,你一定要記住,任何時候,在任何條件下,我們共產黨人決不可以魚肉人民!」今天,重溫這番話,真讓人感慨萬千啊。


正是立於這個基石和支點,造就了他的民主精神和民主作風。在耀邦身上,民主精神、民主意識、民主作風是強烈而自覺的。一九八二年,我在中辦當主任,一次去看望葉帥。葉帥特別關心地問:政治局、書記處的民主集中制堅持得怎麼樣?我回答說,耀邦同志非常民主,他能聽進各種不同意見,所以大家都能暢所欲言,重大問題都能反覆討論,最後形成決策。葉帥聽了很高興,連聲說,那就好,那就好!直到現在,很多同志還留戀那一段黨內形成的生動活潑的政治局面。黨內外一致公認,耀邦任總書記時是黨內民主風氣最好的時期之一。


正是立於這個基石和支點,養成了他的清廉作風和求實精神。在耀邦心目中,人民利益重於泰山,人民呼聲重達千鈞。不論在什麼崗位上,他都很注意深入實際,深入基層,關注民生,體察民瘼,傾聽民聲,尊重民意。他和廣大老百姓的心貼得很近,很緊。在總書記位置上,他親自批閱新華社內參數千件,足遍於全國一千多個縣。想不到,這一點後來被一些人指摘,竟成了他的所謂「錯誤」。


正是立於這個基石和支點,鍛造了他的坦蕩胸懷和磊落性格。耀邦一生襟懷寬廣,光明磊落,對同志、對朋友、對上下級,從來開誠布公,坦誠相見。他心裏想的,口裏說的,手裏做的,是一回事。真的是心口一致,言行一致,表裏一致。他至真至純,有時近乎天真的程度。他在政治風浪裏摸爬滾打了幾十年,一點也不世故圓滑。他幾乎不知陰謀、權術、機巧、算計、出賣、誣陷為何物,以至自己被算計了,也不失本性,不改一顆赤子之心。他心裏始終充滿了陽光,這陽光溫暖了自己,也溫暖了別人。連反對他的人都承認,耀邦是個品德高尚、光明正大的人。


正是這樣一種崇高的精神,博大的胸懷,優良的品德,堅定的操守,構成了耀邦特殊的人格。耀邦是人不是神。他也有缺點和錯誤,但他敢於正視自己的缺點和錯誤,從不自以為是,更不自詡為一貫正確。這就是耀邦的魅力所在。


人的一生會面臨各種各樣的選擇。趨利避害是人的本能。耀邦一生也曾面臨各種選擇。但我們看到的是,他在邪惡面前選擇正義,在逆流面前選擇真理,在風浪面前選擇堅定,在高壓面前選擇抗爭,在得失面前選擇良知,在誤會面前選擇理解,在後進面前選擇善意和提攜,在差異面前選擇比較和包容……正是這樣一次一次選擇,使他一生在心靈上和肉體上深受戕害,失去了許多、許多,但與此同時,他卻贏得了人世間最稀有的珍寶——人心,贏得了億萬人民發自內心的擁護和信賴。有人說,胡耀邦是中國共產黨人的良知,是共產黨的形象代言人。對此,耀邦是當之無愧的。


世上公道自在人心。位高權重,萬人仰視,可以得到表面上熱烈的掌聲和客氣的笑臉,但不一定得到發自內心深處的尊重和水乳交融般的感情;銀海金山,富可敵國,可以買到香車寶馬,豪宅盛宴,卻買不到知識、品德和人格;譁眾取寵,表面文章,可以哄人於一時,但換不到真心的擁護和信賴。


人心可貴,人心難得。人心得失,存亡攸關。心是要用心來換的。只有你把一個滾燙的心捧出來,奉送給人民,人民才能把真心交給你。


公道可貴,公道難得。公道不在廟堂在草野,不在史書在人心。金獎銀獎不如老百姓的誇獎,金盃銀盃不如老百姓的口碑。後人銘記即不朽,活在人心變永生。


耀邦用他一生的實踐,演繹和詮釋了人生、人格、人心的全部真諦,在人們心中樹立了一座豐碑。


我這一生最大的幸運之一,就是長期在耀邦手下工作。我是受他影響和教育最多,精神上、心靈上受惠得益也最多的人之一。早先我對這一點感覺並不十分強烈,但隨時間的流逝,人生閱歷的積澱,這種感受就越加分明,越加深刻。


追隨耀邦的腳步,牢記他的教誨,以他的人生為標尺,以他的人格作典範,走完人生最後的旅程,是我的心願。


讓我們祈願耀邦憂國憂民之心在九泉之下能夠安寧。


願我們所有人、健在者、後來者都學習耀邦,把人生的路走好!


來源:《炎黃春秋》2011年第1期

彭定康﹕胡主席到華盛頓

1月18日,胡錦濤主席將出訪美國。這將是他作為中國領導人第三次正式訪問美國,也很可能是他在2012年向呼之欲出的指定接班人、現任副主席習近平交接權力之前的最後一次訪問。而在2012年,美國總統奧巴馬亦將面臨連任選戰。

胡錦濤是《福布斯》雜誌評選的世界上最有權力的人。與毛澤東時代相比,中國的高層權力已高度官僚制度化(這是一件好事),即便如此,胡錦濤主席的這次訪問依然意義重大。事實上,美中領導層關係將是世上最重要的雙邊關係,決定21世紀的走向。

全球化的核心是高速增長經濟體的崛起,如巴西和印度,但中國才是最令人矚目的。當然,美國依然是唯一超級大國,在軍事、經濟還是文化上都是如此。民主世界儘管向來在批評美國霸權方面毫不客氣,但也心知肚明必須依靠美國才能解決大多數的嚴重全球問題。沒有美國,天下必定大亂。

中國不可能再被列強玩弄於股掌之間

但中國已然崛起為另一商業霸權。有2萬億美元外匯儲備打底,中國的一舉一動決定無不促進或妨礙全球性問題的解決,G20日程和朝鮮核問題就是明證。中國早已成長為大國,不可能再被列強玩弄於股掌之間。它所想要的是尊重——對其文明古國身分的尊重、對其在人類進步方面作出的重大貢獻的尊重。

對我們旁觀者來說,關鍵問題是,在截然不同的政治體制下,美國和中國會變成一對日益尖銳的矛盾體,還是逐漸成為一對合作伙伴。中美兩國將為21世紀主導權爭個你死我活,還是攜手引領世界走向和平與繁榮?

近幾個月來,中國在處理與美國和亞洲鄰居關係方面做得很不理智,有些令人費解。奧巴馬意欲向中國示好,擱置雙邊爭議,但中國領導人似乎將此解讀為美國在華爾街崩盤和伊拉克及阿富汗形勢逆轉後的疲態盡露。中國一改往日的韜晦謙卑,變得倨傲恣睢起來。否則就無法解釋奧巴馬在首次中國之旅的遭遇,也無法解釋低級中國官員何以敢在2009年哥本哈根氣候大會上指美國總統鼻子說話。

中國須讓人相信 合作需雙方共同努力

中國官方在諾貝爾和平獎授予劉曉波之後,盡顯老羞成怒之態,其表現可謂一場公共外交災難。中國還對四鄰指手畫腳,日本、越南甚至新加坡都感到壓力重重,這使得美國作為亞洲穩定中流砥柱的形象,一下子光輝了許多。

胡錦濤是一位謹慎而明智的領導人,在他治下中國的如此行為實令人驚奇。或許這與即將到來的權力交接有關,中國最高層存在激烈鬥爭需要平衡。在這個時刻和梵蒂岡鬧得不可開交也很不明智且毫無必要,想必有其原因。

因此胡錦濤主席出訪美國意義十分重大。他可以親身感受美國人在貿易和人民幣匯率方面意見有多大,但他也必須拿出實在的證據來證明,中國正隨國內消費的增長逐漸開放市場,同時也認識到可持續的全球復蘇需要中美雙方各退一步,來修復國際不平衡問題。

在安全事務上,美國、歐洲和中東對朝鮮和伊朗核問題的擔憂,中國應該表現出理解。光有美好的願望是不行的,朝鮮要為自己的恣意妄為負責,這點毋庸置疑,但中國亦未能與朝鮮的軍事挑釁行為撇清,這損害了其作為朝鮮核危機協調人的信譽。

更重要的是,如果伊朗當局繼續在核計劃問題上撒謊的話,中國必須表明支持對伊朗實施更嚴厲的制裁的態度,並協助制裁的實施。伊朗是中國石油和天然氣的來源之一,但中國不能因此放任伊朗擁有核武器,因為這會對其鄰邦和全世界構成威脅。

中國值得被視為全球治理的主導者之一,但是,要想鞏固自己所想要的地位,中國必須讓人們相信,它明白合作是需要雙方共同努力的。

作者是英國末代港督,前歐盟委員會對外事務委員,現任牛津大學校監

2011-01-07

消毒、城市漫遊

問:「請問這個泳池是怎樣消毒的,用氯氣還是紫外線?」這一句,英文怎麼說?

答:英文可以說: How do you keep this swimming pool disinfected, with chlorine or ultraviolet radiation?

「消毒」英文可譯做 disinfect或 sterilize。 Sterilize一般是指消除所有細菌,不論細菌有害或無害,例如 sterilized milk(已消毒牛奶)、 sterilized surgical instruments(已消毒的外科手術用具)等。 Disinfect則指消除可傳染( infect)染病的細菌,例如 a disinfected operating room(已消毒的手術室)、 to disinfect a wound(給傷口消毒)等。給泳池消毒,用 disinfect一字當較好。

問:「城市漫遊」假如譯做 city exploring,似乎失去了「漫遊」的意思,怎樣翻譯會好一點?

答: Explore有「探奇」含義,的確不宜用來說「漫遊」。「漫遊」是「隨意遊覽」,「城市漫遊」可譯做 rambling in the city或 a leisurely tour of the city。 Ramble一字,第七版《牛津高階英漢雙解詞典》有以下中英文解釋:「 to walk for pleasure, especially in the countryside漫遊、漫步、閑逛(尤指在鄉間)。」但假如不是步行,則「漫遊」譯做 leisurely tour也可以: leisurely是「悠閑的」。

不過,我懷疑所謂「城市漫遊」,不過是 a city tour或 a tour of the city(城市遊覽)的意思。現代漢語的形容詞,一般不必理會。例如冷冰冰的「溫馨提示」、假大空的「真情對話」等,譯者假如把「溫馨」、「真情」都譯出來,外國讀者會笑掉大牙。

(古德明)

院士陳君實與罪犯趙連海

近日,中國工程院院士、中國疾病預防控制中心食品強化辦公室主任陳君實對媒體說:「三鹿奶粉事件,儘管病人很多,上萬人,死掉了三到四個小孩。從公共衞生來講,不是甚麼大事,遠遠夠不上甚麼甚麼預案。我們每天由於腫瘤高血壓而死亡的人,比這個多得太多。」

不愧為院士,果然不說人話,語驚四座。陳君實的言論就是科學失去對生命的敬畏、科學家失去基本的良知的必然結果。這些年來,中國科學院和中國工程院日漸喪失讓社會尊重的權威性。院士們或抄襲,或賄選,院士評選比選美活動還要醜聞迭出、笑話不斷。而兩院院長之人選,亦絕非學問和道德足以服眾之人,而是給那些失意官員最後的「安慰獎」。如果兩院只是「一小撮人」的自娛自樂倒還罷了,院士們卻還要紅杏出牆,對國計民生的方方面面指手畫腳,就讓人忍無可忍了。

有甚麼樣的政府,便有甚麼樣的院士。在陳大院士心目中,幾個孩子死去,上萬孩子生病,根本算不上一個公共衞生事件。就像當年毛澤東在反右運動中隨便說出一個比例來劃右派的數量一樣,那些死去的孩子和生病的孩子對陳院士而言僅僅是一串輕如鴻毛的數字而已。

從陳院士的年齡來看,他大概是一個有孫子的人了。如果他的孫子是一名毒奶粉的受害者,他還會這樣說話嗎?但仔細一想,這個假設是毫無意義的:陳院士當然是「先富起來」的中國人當中的一員。他的孫子絕對不會喝廉價的三鹿奶粉,所以他不會有這樣的憂慮。可是,地溝油呢?蘇丹紅呢?污染的空氣和水呢?陳院士和他的家人能夠過上與世隔絕的生活嗎?

在任何一個文明國家裏,像陳君實這樣的冷血動物,不僅當不了院士,而且還會被受害者及家人告上法庭,淪為犯有「反人類罪」的罪犯。然而,在中國,現實往往與正義的邏輯反着來:陳君實依然優哉游哉地當他的院士,當他的官僚;而結石寶寶的父親趙連海,就因為要替痛苦不堪的孩子討個「說法」,而被當局逮捕判刑,成為一名「罪犯」。

在被中國官方視為「罪犯」人當中,有很多人卻被中國民眾和世界輿論視為英雄。日前,香港羅馬天主教主教湯漢發表聖誕文告,呼籲中國官方釋放被他形容為「閃亮的星星」的趙連海與劉曉波。趙連海是一個普通的父親,卻與諾貝爾和平獎得主劉曉波並列,因為在他們的身上都閃爍着星星的光芒。

院士陳君實,只配得到人們的唾棄,人類的歷史無數次地告訴我們:蔑視他人生命的人,最終自己的生命會遭世人蔑視。罪犯趙連海,卻值得我們尊重與支援,如果我們忽視每一顆發出微弱光芒的星星,就只能深陷於黑暗之中。

余杰

中國獨立作家

五濁惡世

iPhone的鬧鐘功能故障,許多人起不了牀,趕不上飛機,約會遲了到,嚷着要控告 iPhone的美國大老闆。

本來已經有了鬧鐘這樣發明。晨醒最好用鬧鐘。即使鬧鐘故障,一百年來,也從來沒有人控告過鬧鐘的製造商。一個高科技寵壞了的世界,人類的脾氣「港孩化」,驕縱的嘴臉令人厭惡,爆發一場世界大戰,自我清洗,只是時間問題。

高科技只能用於醫療、考古、探測大自然,用於滿足人類好奇和求知的慾望,其他一切,皆是多餘。一隻手提電話,隨身攜帶,鈴聲喧鬧,已經夠煩,還要加上攝影、寫作、拍戲、聽歌,有了高科技,藝術創作首先死亡。

然後就是所謂 Facebook,令「朋友」這個在人文歷史上本來崇高的名詞廉賤得不得了。除了音樂、文學、繪畫為 IT謀殺,連友誼也在消失── Facebook上那三四千個你到處 Add來的,五千里東拈西拉,八棒子左結右結,從津巴布韋的一名生番,到南極洲的一隻企鵝,都可以網羅成「朋友」。當「朋友」在泡沫化,人性也在自我淘空。

Facebook(跟 iPhone一樣,這類名詞,一定要用英文,中國的「母語」不知龜縮何處?)一天有七十萬戶增長,全世界六億戶,今天市值五百億美金,即港幣四千億左右,平均每個 Facebook用戶,即你和我,以及一大幫手牽手的「朋友」,每一個人頭,向一個二十六歲的美國白人進貢了一百元美金的市值。

這就是西方的無敵話語權,白人畢竟在統治着中國人的小腦,以網絡、 iPhone和 Facebook,還有 LV和 Prada,嚴密控制着中國人的小腦條件反射,而把他們的大腦,讓給秦始皇和共產黨,大腦和小腦的中美分治催眠,成為現世的一代奇觀。

一個愚昧的軸心,污染、浪費、貪婪、淫亂、驕奢、是為五濁,上天自然有辦法收拾;天上的鳥紛墜,海裏的魚浮死,這是佛家講的「五濁惡世」,自己硬要找死,沒人攔得了,只可惜那麼多美麗的動物,從白熊到紅翅黑鸝,也是幾百萬年辛苦進化來的,卻要為一個愚頑的物種一起殉葬。

最早,為了把世界從昏睡中叫醒,上天曾恩賜給人類一聲雞啼。

(陶傑)

國情教育失敗還是國的失敗

筆者十多年前於北愛爾蘭讀書,在畢業禮上,照例地奏起《天佑我皇》,大部份人都站立起來,但有少數人仍然坐在椅上。那些人當然就是反對英國對北愛爾蘭管治的天主教徒。所有其他人都若無其事,這些坐着的人也若無其事。整個畢業禮就在平靜的氣氛下進行。從這一點,我們可以看到,要達致和諧,其實並不須要有統一的意見,能尊重少數人的不同,也能達致和諧。

據說在我回香港後,我的母校甚至不再在畢業禮上奏《天佑我皇》,而改奏歐盟的盟歌《快樂頌》了,這更加是尊重少數人的表現。

應呼籲不再為惡

在北愛爾蘭,從來沒有人把天主教徒的反英情緒歸結為國情教育的失敗。人人都知道他們的反英情緒是源於數百年來的新教徒統治,不從這點入手,單靠國情教育當然是癡人說夢了。

但現實上真的有人癡人說夢。上周,有一團香港教師到清華大學參加一個國情研習班。在一個與港澳辦主任王光亞會面的聚會上,英華書院的一名教師王穎發表了她對香港學生的國情教育的看法。她說香港學生的國情教育不錯,譬如懂得升國旗和奏國歌的禮儀。但她有點不滿就是當學生遇到中國有好事發生,如奧運和世博,他們就會以身為中國人而自豪,而當遇到中國有不好的事情,自豪感就減退了。她因此呼籲王光亞要責成港澳辦多做香港傳媒的工夫,令他們少報道中國的負面消息。

王老師的說法有兩大謬誤。見到中國有不好的事而不以身為中國人自豪是再自然不過的,若果有人因為中國有不好的事情而以身為中國人自豪,我們只能懷疑這人的神經有問題。當然,覺得別人不應因此而不自豪的也不會太正常。

第二個謬誤就是要傳媒少報道中國的負面新聞。香港學生的中國自豪感減退,對王老師來說,當然是一個負面消息,但為甚麼王老師又在中國領導人面前發表這些負面消息?當然是想香港學生改進吧?可見王老師也同意負面消息是一條鞭策人進步的鞭。更多的負面消息是更能令人反省,而不會一錯再錯。王老師的正確做法是呼籲共產黨不要再為惡,那麼便沒有甚麼負面消息了。

當一個人不愛國,可能是這個人的不對,也可能是這個國的不對,但絕不應簡單地說是國情教育的失敗,因為也很可能是國的失敗。

李德成

公開大學電腦系副教授

2011-01-06

天 葬

民主元老逝世,生前很受「爭議」,因為十三年來,至少有一半「輿論」,標籤這位老先生是「反中亂港」的叛國賊之首。

這位元老一死,特首即刻發出哀悼,用詞十分權威:「司徒華先生一生熱愛中華、熱愛香港,致力推動民主發展,為人剛直不阿,堅持理想。」

「熱愛中華、熱愛香港」,而強調「一生」,是情傾萬里的至高頌詞,如同前清謚曾國藩為「文正公」。現代的中國「政治文化」,對於一個「死」字看得極重。吃政治飯的中國人,尤對於死後的「評價」,葬禮的「規格」,視為「重中之重」。「結束×黨專政,平反×四」是司徒華生平的代表作,現在,特區的官方,高度讚揚「反中亂港」即是愛國,「平反六四」即是「理想」,官方「定音」,香港一齊照這個調子哭喪,身為納稅人,對於這個「大是大非」的問題,難免要問一句「為什麼」。

結束什麼黨專政,平反×四,既然是一生「熱愛中華」的英勇主張,那麼與司徒華先生同享此一「熱愛中華」的「理想」的王丹,又為何被同一個特區政府拒絕來香港?顯見司徒華生前三大 Baby之一的「支×會」,仍是「顛覆中華,搞亂香港」的犯罪組織。既是如此,他司徒華先生熱愛這、熱愛那什麼的,就很有問題。

老先生逝世,掀起一股「政治天葬」,什麼叫天葬呢?有點通識的小朋友都知道,在西藏,人死了,遺體恭放在一個「道德高地」、「哀悼平台」,任由天上飢餓的禿鷹群飛過來啄食,就是天葬了。

生理的天葬,是西藏人的習俗,然而香港的民主元老死了,「司徒華」三個字,也成為中國式漢人政治的天葬自助餐,「不分黨派」的政治禿鷹,也爭相飛撲來啄食,「哀悼」、「致敬」,亦不可謂不壯觀。

老先生一副殘軀,沒想到如此「環保」,生前是「民主先鋒」,死後還「循環再用」,成為「不分黨派」吸髓分器官的「剩餘物資」。像小學課本裏講一頭老牛:牛一身是寶,可以耕田,可以拉車,屠宰了,肉可以吃掉,一張牛皮,還可以造成鼓。

司徒華一身是寶,生前支撐了教協、民主黨、支×會,死後這具遺體,營養豐富,養活了「不分黨派」的全香港。只要閣下把一張臉湊過去,不分人鬼,此時都沾有幾分「良心」和「正義」的光芒。

「拂拭殘碑,勅飛字,依稀堪讀,念當初,倚飛何重,後來何酷」,生前當誅,死後封廟,小農社會,永遠處於口腔期,沒有辦法,他們太飢不擇食了。司徒華之死,人人爭相哭之,看穿了的,眼見禿鷹四面八方,烏雲蓋頂,飛撲餓啄,哈哈,則何妨笑之?

(陶傑)

華夏透視:百姓不敢進醫院 假冒郎中騙天下

內地「神醫」輩出,北京再現一名「中醫養生大師」,此人自稱看照片就能替人治病、雪條能治愈晚期癌症,求診者趨之若鶩,近日被媒體踢爆學歷、從醫經歷均屬造假。神醫騙錢,百姓上當,根子在醫療改革失敗和社會福利不公。

這位名叫劉逢軍的「神醫」,在北京創辦「大道堂養生研究院」,自稱只需看幾眼病人就能開方,不問不說幾十秒望診一人,還可通過三五天內的照片「隔空」望診,並稱癌症、糖尿病等諸多疑難雜症都可通過食療治愈。劉還吹噓自己放生二千斤鯉魚,鯉魚們一齊向他鞠躬;有名晚期癌症患者被他用三根雪條救活。經查證,此人既沒有受過醫學培訓,更無從醫資格。

就是這麼一名荒誕不經的江湖騙子,在北京城裏行醫五年,日日門庭若市,神乎其神。劉逢軍僅每周六上午坐堂,每逢此時該院便異常火爆,掛號候診者多達四、五百人,乃至「大道堂」停業後仍有大批市民前往看病,有不少北京市民迷信劉逢軍「醫道高明」,聲稱「他開啥我們就吃啥」。

其實,劉逢軍的騙術與早前被揭破的胡萬林、張悟本、李一等諸多「神功」相比,大家半斤八両,除了吹牛包裝就是營銷推廣,但他吸取了前者的教訓,不打宗教招牌,不走名人路線,低調「為人民幣服務」,他與所有求診者都簽訂合同,講明養生館非醫療機構;賣的是食品(一盒僅二十元)而非藥品。可以說,這是一位做好準備卸膊的「神醫」。

收費上天 誠信落地

在半年多時間裏,內地至少有五名「神醫」、「大師」轟然倒下,他們前仆後繼,生生不息,決不是偶然的社會現象。冒牌郎中、養生大師所以騙盡天下,日益吃香,表面看是百姓生活水平提高,開始注重養生,其實是醫院誠信缺失,社會醫療保障無序,民眾看病難、看病貴所致。

「神醫」的受害者大多是基層市民,他們為甚麼不去正規醫院,為甚麼不相信科班出身的醫生,卻指望來路不明的神醫妙手回春?原因很簡單,面對那些看次感冒要花千元的天價醫院、視回扣高低選擇進藥的藥品採購員,以及開黑處方的無良醫生們,渴望健康的基層民眾寧願選擇冒牌郎中,寧願相信江湖神醫而不願去正規醫院「送紅包」、「看臉色」、「捱宰」。

中國的醫療體制改革,錢字當頭,利潤掛帥,折騰來折騰去,收費上天,誠信落地,改得老百姓都不敢輕易上醫院看病,改得江湖騙子風生水起,如果醫院能為民眾提供價格相宜的良好醫療服務,如果社會能建立起低成本的醫療保險體制,誰願意另闢蹊徑?

莫說神醫荒誕,休言百姓太傻。「神醫」在中國大行其道,表明成千上萬「病不起」的窮人期望健康養生,但他們又怕進天價醫院,於是嚮往濟世救民、普度眾生的救世主橫空出世。不問蒼生問鬼神,不信醫生信神醫,這難道不是劉逢軍一類江湖騙子賴以生存、大紅大紫的社會環境嗎?

李怡:真正愛國者必成為質疑專權政治的反對派

司徒華病逝當天,最受筆者關注的,不是支聯會、教協、民主黨的一眾領導層面對鏡頭的談話,而是司徒華弟弟司徒強的亮相。儘管有人懷疑這位中聯辦前身的新華社部長,或有奉中共之命出來爭奪司徒華政治資產之嫌,但筆者卻相信司徒強講的幾句話出於至誠。而且,他這幾句話,正反映了一個百多年來顛撲不破的道理:如果你是真正愛國者,你不可能不最終會站在支持民主自由法治人權的一方,成為反對專權政治的反對派。

筆者早在認識司徒華之前,就認識了司徒強,知道他從左校出來第一份工就進了新華社直做到退休,他被歷年高層領導認為是一個對中共黨忠心耿耿的幹部,也是少有升至部長職位的地方幹部。 1985年司徒華被中央委任為基本法起草委員,很難想像中共沒有諮詢過司徒強。司徒華自年輕時即愛國,參加學友社,甚至有可能曾想加入中國共產黨(許家屯所說的應是司徒華年輕時的事),這些背景相信司徒強曾向組織提供。

參加新華社工作,入了黨,一心投入黨的革命事業,確實是有如司徒華所說,司徒強是「六親不認」的。筆者其後曾向司徒華問及他的這個弟弟,他說「甚少來往」。從司徒華為撰寫回憶錄,曾向筆者詢問四人幫事件的一些背景來看,他大概沒有從弟弟那裏得到過有關中共內部的資訊。

司徒強作為家屬之一,參與司徒華的喪事安排,並不奇怪,奇怪的是他出席了司徒華逝後記者會(長年照顧司徒華的是他的妹妹),更奇怪的是他說:「我對華哥一生所做嘅,引為驕傲,同埋引為光榮」,更說到司徒華的心願,就是「平反六四,爭取民主,要繼續努力」。這句話從司徒強口中說出,以他五十多年在中共黨領導的體制下工作、深受共黨栽培及受共黨政治文化的影響來看,是極不容易的一件事。尤其是考慮到他雖已退休,與中共黨應還有組織上甚至生活資源上的聯繫,他這麼說至少是違背組織紀律了。

筆者相信,司徒強也與他哥哥司徒華一樣是真正愛國者。甚麼是真正愛國者呢?從楊衢雲、孫中山以至中共建政前的毛澤東等人來看,愛國者與愛黨、愛現政權是不相干的。徐復觀教授生前說:「黨有功有過,國無功無過,一切的罪惡不能說是國家的罪惡,一切的錯誤不能說是國家的錯誤。國家越困窮我越愛。你共產黨做得一蹋糊塗,我並不愛你共產黨,我只愛國家,這樣算不算愛國?」

自清末以來,中國的所有愛國者都是為了國家走向自由、民主、共和、人權而不惜拋頭髗灑鮮血的,中共也以追求民主、平等來號召人民支持它推翻國民黨政權。中共建政後,許多繼續追求自由民主的人士,在專權政治之下都被視為反對派而打壓到成為賤民。但六十年來,卻仍然不斷有真心愛國者繼續着這種追求。另一方面,許多當年懷抱民主理想而追隨中共的人,卻基於政治經濟的現實利益而放棄理想、依附權力。到了今天,中共的權力越來越絕對,過去對人民的自由民主的承諾不僅不再提起,而且竟然成了禁忌。於是,今天中共定下的愛國標準已是愛國必先愛黨,在利益導向下,產生大量的功利愛國者。而真正的愛國者,包括毛澤東的前秘書李銳,《人民日報》前社長胡績偉及一大批圍繞《炎黃春秋》這本老幹部雜誌的人,都成了反對派。

司徒華早年愛國並曾靠近中共黨,但因為他置身在黨組織之外,很快就認識到專權政治與他的理想追求背道而馳。六四後他成了香港最堅決的反對派。而他弟弟司徒強,因一直在黨組織領導下工作,無論是思想意識還是行動,都很難擺脫這個類似黑社會組織的控制。但如果他是一個追求自由民主理想的真正愛國者,又有他哥哥的良知典範,他在司徒華逝後出來說的幾句話,應是真正愛國者的反思心聲吧。

曾蔭權讚揚司徒華熱愛中華,建制派也有不少人讚揚司徒華愛國。那麼,他們應該認識到,一個真正愛國者與一個功利愛國者的根本分野。真正愛國者如非選擇沉默,就必然會成為一個質疑專權政治的反對派。

2011-01-03

司徒華簡介





年份: 1931年 事件:香港出生

年份: 1951年 事件:畢業於皇仁書院

年份: 1952年 事件:葛量洪師範學院畢業

年份: 1961年 事件:出任葛師校友會觀塘學校校長至 92年退休

年份: 1973年 事件:帶領非學位教師爭取合理薪酬而發動大罷課

年份: 1974年 事件:創立香港教育專業人員協會

年份: 1978年 事件:發起第二次中文運動,爭取中文成主要教學語文;組織「金禧民眾大會」

年份: 1982年 事件:領導教育界發起反對日本竄改歷史教科書運動,發動三萬人到維園示威

年份: 1985年 事件:循教學界功能組別晉身立法局;與李柱銘獲北京委任為《基本法》草委

年份: 1989年 事件:領導香港市民參與支援北京民主愛國運動;六四屠城後退出《基本法》草委

年份: 1991年 事件:循地區直選晉身立法局

年份: 1995年 事件:擊敗杜葉錫恩兼任市政局議員

年份: 1997年 事件:杯葛臨立會「落車」;獲捷克人民需求基金頒人權獎

年份: 1998年 事件:捲土重來再晉身立法會

年份: 2001年 事件:獲國際教育聯會「人權及工運獎」

年份: 2004年 事件:宣佈不再參選立法會,告別 18年議會生涯

年份: 2010年 事件:證實患上肺癌,積極抗病期間,連任支聯會主席

年份: 2011年 事件:中午在沙田威爾斯親王醫院病逝,享年 79歲,遺體將火化,喪禮安排待定

盡論中國:胡錦濤是被騙還是騙人?

新年前夕,中共總書記、國家主席胡錦濤到北京麗景園小區,探望廉租房(類似香港公屋)住戶郭春平母女。在中央電視台播出片段中,女戶主郭春平向胡錦濤表示,負擔得起每月 77元的租金。網民「人肉」(搜尋)麗景園小區和郭氏母女後,竟發現廉租房租金和戶主都涉嫌造假,胡錦濤這場親民騷,是被騙還是騙人,耐人尋味。

訪低保戶 房租戶主涉造假

網民「人肉」之後有三大發現:其一,麗景園月租約為 2,000元,郭家沒可能以 77元租房;其二,郭春平是任職交警大隊的公務員,並不是符合廉租房資格的低保戶(類似香港綜援戶);其三,網民張貼了大批郭春平女兒遊覽中國各地風景區的照片,更質疑其一家濫用政府廉租房。

網民的發現自元旦日開始已流傳於內地網站、論壇,但官方一直未出面闢謠、澄清或解釋。僅官方《北京晚報》在麗景園起底的報道中,指小區內共有 560套廉租房,麗景園的標準租金為每平方米 33.6元,郭家入住的房屋為 45.99平方米,租金為 77元,符合政府有關廉租房租金為標準租金 5%的規定。

中共領導人視察地方常被騙

《北京晚報》的報道在元旦刊出,應該不是針對網民的質疑,而是宣傳北京市政府發展廉租房的政績,宣傳胡錦濤關注民生。其實,中共領導人到地方視察時被騙並不是新鮮事。朱鎔基在總理任上,到安徽南陵縣視察糧倉時,當地官員連夜派人添滿空倉,等朱鎔基滿意而去後,糧食又被運走,成為地方官員欺瞞中央領導人的經典之作。

問題在於,領導人以前可以明知被騙,仍樂此不疲地作騷,只要官方傳媒敢報道,民眾也無可奈何。但如今已是訊息時代,網絡無遠弗屆,還有如此被騙或騙人的親民騷,未免太低估民智。網民譏諷:「當前主要矛盾是人民群眾日益增長的智商和官員們不斷下降的道德水準之間的矛盾。當然,在最新這一齣劇裏,最高官員又表現出了日益下降的智商。」

電郵: mailto:China@appledaily.com

(李平)

沈旭暉專欄.2010國際大事﹕華人視野vs.西方視野

每逢年終選大事回顧,都是最能突顯地域特色的時候。西方世界的十大名單放在華人社區,往往莫名其妙,反之亦然。《時代》周刊剛公布了他們的十大國際新聞,泰半不可能在華人名單出現;要為華人世界選出十大,又起碼有一半不被西方重視;還有一些頗具前瞻影響力的新聞被東西方同時忽視。這裏希望介紹四組共16件2010國際大事名單,它們加在一起,才是完整的2010。

一、 西方與華人的國際大事共識

1. 朝鮮半島危機﹕北韓(朝鮮)宣布金正恩接班,繼而炮製延坪島轟炸,一度將朝鮮半島推向戰爭邊緣,這是全球共同關心的突發事件,不但觸動了中美兩國核心利益,也波及俄羅斯、日本等大國。難得的是,在各方眼中,朝鮮都是麻煩製造者,應是本年全球最大共識。

2. 歐豬經濟危機﹕希臘幾乎破產,狀態相近的愛爾蘭、葡萄牙、西班牙乃至英國等「歐豬」各國,都實行緊縮政策,政府大規模削減開支,民眾群起示威。法、德等國盡力救援歐盟國家,緊縮政策波及全歐,這是金融海嘯後的連鎖效應,也是全年歐洲幾乎所有問題的導因。

3. 維基解密﹕對美國而言,這是國家安全的挑戰;對中國、阿拉伯世界而言,則是美國陰謀的挑戰。事件不但令美國外交行動力受到制約,也令網絡社會對國際關係的龐大影響力得到肯定。

4. 美國向右走﹕民主黨在中期選舉失利,共和黨奪得眾議院多數席位,奧巴馬執政能力備受考驗。此前美國外交已呈右轉傾向,希拉里高調宣示重返亞太,鞏固與日本、南韓(韓國)、菲律賓、澳洲等國的同盟,更拉攏越南等新盟友,令中國一類曾對奧巴馬寄予期望的國家放下幻想。

二、 西方眼中的其他大事

5. 也門新反恐戰場﹕奧巴馬聲稱從伊拉克撤軍,但並未落實撤軍時間表,同時更增兵阿富汗,但也門才是反恐的熱門話題。過去一年針對西方的未遂恐怖襲擊均來自也門,令美國一度考慮開闢第三反恐戰場。但反恐已脫離東方讀者的視野。

6. 巴基斯坦水災﹕造成數千人死亡的南亞災禍原來不算頭等大事,問題是水災和巴基斯坦被指反恐不力混為一談,令西方認真思考是否繼續支持巴國下去。上述互動的深層結構,被東方世界按下不表。

7. 海地大地震﹕這被《時代》選為年度第一新聞,並非因為死亡人數眾多,而是因為海地和美國淵源甚深,令賑災捲入美國內政,民主黨政府高調宣傳,以圖挽回強推醫療改革破壞的聲望。缺乏這類內部關切的東方,則對海地興趣極微。

8. 智利礦工事件﹕33名智利礦工被埋在地底69日,最後大團圓結局,成為西方世界的實連續劇,媒體從中大舉宣傳西方重視人權。但類似案例在中國層出不窮,華人對這事完全提不起追看意欲。

三、 華人眼中其他國際大事

9. 釣魚島撞船事件﹕這令中日兩國民族主義者大為關切,兩國憤青分別舉行示威,但國際社會興趣有限,因為觀察員清楚知道中國能改變現狀的手段幾乎沒有,不相信事件有深遠影響。

10. 劉曉波獲諾貝爾和平獎﹕在西方,以往不少和平獎得主默默無聞,劉曉波獲獎事件得到世界注視全因中國政府的過火回應,反挪威運動和孔子和平獎等創舉,充分體現了中國和國際接軌的程度。

11. 昂山素姬獲釋﹕華人媒體對此大幅報道,以讓緬甸和中國對比,反而西方輿論相對平和,明白到一人獲釋不可能改變任何格局,緬甸軍政府只有比從前更自信。

12. 菲律賓人質事件﹕這是香港人在外地遇上的特大意外,菲律賓的危機處理在港人社會激起民憤,最終在中菲友好的前提下大事化小,突顯了北京和港府的不同重點。西方並未能從一國兩制高度了解事件之特殊性,只將之看作一般意外看待。

四、 被共同忽略的國際大事

13. 吉爾吉斯政變﹕親俄領袖依靠政變推翻親西方領袖,以回應數年前巴基耶夫上台的「鬱金香革命」,不但反映了美俄兩國在中亞的力量重組,也徹底否定了顏色革命的成效。也因此,西方媒體再沒有報道中亞的興致。

14. 科特迪瓦大選﹕它原是非洲最富裕國家之一,近年爆發內戰,剛舉行選舉,勝出的現任總統被指舞弊,自稱勝出的反對派領袖原被種族條款禁止參選。這是非洲版顏色革命,發展具指標性,但注視比正牌顏色革命更少。

15. 卡塔爾奪世盃主辦權﹕國際足協這決定令全球吃驚,但評論多集中分析卡塔爾的石油美元,忽略了宏觀意義,即在全球化時代,小國可輕易突破地理、人口等限制,通過僱傭兵、高科技等建構人工國家,令國家的定義受到修正。

16. 外星人大使之謎﹕一度有不同外電報道聯合國委任外太空事務辦公室主管馬來西亞人奧斯曼擔任「外星人大使」,不少人信以為真,後來聯合國表示絕無其事,但這配合了正視外星人的呼聲,人類「外交」定義醞釀根本改變。

沈旭暉

美國布魯金斯智庫訪問學人、香港教育學院文理學院副教授及對外關係統籌主任

司徒華是一位真正的愛國者

華叔廉潔奉公,使與他共事的人都受到感召,因而打造出一個團結無私的戰鬥團隊。

華叔的遺志,尚待其他人接力推動,我們認為沒有華叔的日子,如何繼承華叔開創的優良傳統,是華叔志業能否延續並發展的關鍵。

人稱「華叔」的司徒華先生病逝,終年79歲。在香港社會運動、民主政治發展,以至爭取平反六四和中國實行民主的歷程中,司徒華都是舉足輕重人物,他的選擇和做法,不同立場的人或許評價有異,但是我們認為,「真正的愛國者」此一稱號,司徒華受之無愧;我們也相信,絕大多數香港市民對此不會有異議。

華叔由工運、社運、從政到六四事件之後的一切作為,都是與專權者對抗,而且透過發展組織,團結最大多數人共赴事工,取得成績,這樣級數的政治人物,除了司徒華,在香港還找不到有人達到他的高度。

過去40年

華叔都向專權者抗爭

上世紀70年代,港英殖民地政府專制獨裁本質,對社會強力控制,大力壓制工運和社會運動,此際司徒華領導全港非學位教師罷課,成功爭取合理待遇,成為工運領袖,這一役,是港人首次藉組織力量,迫使港英讓步,也為社會抗爭立下楷模。此後,華叔爭取中文成為主要教學語言,發起第二次中文運動,又參與揭露金禧中學校董會貪污事件,為公義與當局周旋,並領導香港教育界抗議日本篡改教科書侵華史實等。

到80年代初,華叔儼然成為社會運動領袖,對市民有強大號召力。港英對實質「反殖」的華叔迅速冒起,當然並非樂觀其成,當時港英把華叔視為眼中釘,塑造他是「中共同路人」的形象。至於隨香港刻日回歸,港英借助華叔推動香港民主化,那是另一個故事了。

22年前的六四事件,華叔與李柱銘退出基本法起草委員會,組織支聯會,要求平反六四和爭取中國民主,這次他要周旋的中共,力量更龐大,絕非港英的小兒科,特別是九七回歸之後,華叔領導支聯會,隔特區政府與中央政府唱對台戲,在中央對港影響力愈趨全面之際,華叔所承受壓力之大,旁人也可以感受得到。董建華任特首時,曾要求華叔解散支聯會,被華叔拒絕;另外,去年六四前夕,新民主女神像遭到滋擾等,只是已經公開的事態。

六四事件,是一個大是大非的問題,無論中央政府有什麼說法,總之,當日以如此暴烈手段鎮壓,殺害手無寸鐵同胞的行徑,有良知的人都不會接受。而在香港,因為有華叔的堅持,頂住千鈞壓力,才使這樁人神共憤的慘劇,不致在當權者大力壓制之下,從人們的視野和記憶消退。所以,過去40年華叔實際上都與專權者對抗。

昨日,新華社報道司徒華病逝的消息,連標題只有88個字,其中只說他「曾於1998年至2004年期間擔任特區立法會議員」,華叔在港英期間任立法局議員、草委會成員和支聯會主席的關係,都未提及。其實華叔的中國心和中國情,識者或與他共事交往過的人,都有深切體會和感受,華叔經常以年輕時親眼目睹日本侵略者在中國的獸行,強調國家必須強大,才不會再遭到欺侮。華叔與中央的主要分歧,在於對六四事件的處理,另外,六四事件的深層根源,在於中國沒有民主,因此華叔領導的支聯會,爭取中國成為真正民主、自由、法治的國度。

中共官方喉舌對華叔評價,不置一詞,應屬避重就輕,而以22年來,中央視支聯會為敵對組織,華叔離世卻未趁機鞭撻,或許已經是對華叔的「禮遇」了。不過,無論官方如何低調,也改變不了絕大多數市民對這位真正愛國者的尊崇。華叔對社會和市民影響最深遠,除了他崢崢風骨,展示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的氣節,對抗專橫擇善固執以外,他留給接棒者的政治資產十分豐厚而珍貴,就是留下了組織良好的力量爭取權益,達至目標。

華叔打開組織工會缺口

成為推動進步主要力量

當年華叔帶領教師成功爭取改善待遇,之後成立香港教育專業人員協會。教協發展到現在,是本港人數最多、力量最大的行業工會,另外,教協創造行業工會先河,給組織獨立工會打開缺口,現在,各個行業都組織獨立工會,成為工運、社運以至推動民主的重要力量。至於支聯會,也是以組織帶動,凝聚市民的感情、意志,參與爭取平反六四和建設民主中國。

華叔能夠使教協和支聯會成功,其中最重要一點是他清廉自持,道德操守高尚,對一些民主派成員晉身立法會後「享天下」的心態,華叔曾形容為「議員病」,提出嚴厲批評。華叔廉潔奉公,使與他共事的人都受到感召,因而打造出一個團結無私的戰鬥團隊。華叔的遺志,尚待其他人接力推動,我們認為沒有華叔的日子,如何繼承華叔開創的優良傳統,是華叔志業能否延續並發展的關鍵。

華叔遺言把骨灰一半撒落大海,北望中國,另一半撒在歌連臣角墳場的花園,此舉,充分反映他的中國情和香港情。華叔骨灰一半望神州,一半戀香江,這是表面形式,其實,華叔的畢生努力,正如他喜愛的清代詩人、思想家龔自珍兩句詩──「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華叔就是以一己生命化為沃土,要換成未來的繁花似錦。這兩句詩,是華叔此生的寫照。華叔,請安息。